但當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那層無形的墻卻在一瞬間融化，凈塵看見的是帶著點安撫性質(zhì)的淺淺微笑，心里的苦楚被撫平不少。

    “你們還是很喜歡無視我啊。”帝嶸直接上前一步，正好站在兩人之間，隔開了他們的對視。

    其實這只是一種夸大其詞的說法，在之前的時候，兩人也并沒有經(jīng)常無視他。

    只不過在帝嶸的角度，對于無法融于兩人之間融洽的氛圍而感到不滿而已。

    這也是他最不爽的地方。

    帝恭像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親弟弟般，眼神極為冷淡似乎在看一位陌生人，連聲線都是冰冷的：“你還是沒變，依舊喜歡做些沒用的蠢事?！?/br>
    最后兩個字顯然讓帝嶸極為不快，臉上的表情陰鷙加深，松開捏緊的拳頭，突然隨意鼓了鼓掌，“知道你會來這，我可是做了完全的準備?！?/br>
    伴隨著掌聲落地，本來空無一人的四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手拿法器的各色男人，數(shù)量不小，逐漸向帝恭聚攏……

    帝恭看著堅定站在自己身側(cè)的凈塵，聲音放緩幾分：“這里危險，你先避開?！?/br>
    凈塵本人卻并沒有躲開的意思，他不是什么怕事的人，只是抿緊唇搖頭，至少他還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能幫上些忙。

    看著他們的帝嶸退到一側(cè)，悠閑觀戰(zhàn)，但臉色卻在看見兩人并肩作戰(zhàn)時陰沉的像快滴出水，心臟莫名哽的慌。

    *

    “我早就料到他們并不能打敗你，但至少能夠消磨你不少體力?！钡蹘V看著完好無損站在原地的帝嶸，臉上扯起自信的笑意。

    在提步靠近的時候，虛空中升騰起股炙熱火焰，迅速構(gòu)架成一柄長劍，劍身被能吞噬一切的火焰包裹帶著極大壓迫感。

    按理來說，本來失去神力只余下魂魄的帝嶸不該有這種實力，但他現(xiàn)在卻不知道通過哪種法子又擁有法力……

    這一次凈塵從帝恭的眼神里知道，自己如果站在他身邊，只會是一種幫倒忙影響對方的發(fā)揮。

    所以沒有太猶豫退開，只是專注盯著化為紅藍殘影的兩人，心臟提了起來，甚至?xí)浾Ｑ邸?/br>
    說不緊張，那一定是假的。

    但戰(zhàn)斗結(jié)束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一道身影從半空中墜落，另一人腳尖落地緩慢踩實。

    凈塵在看見帝嶸那張始終洋溢著傲慢笑容的臉如今卻變得面無血色，淺淡的像是下一秒就會化為光點消失。

    他是個心軟的人，在這時候卻是長舒一口氣，無形的壓力跟著消失。

    還看見帝嶸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朝著他的方向艱難抬手，像是想拉住他說些什么，嘴唇不停張合。

    凈塵對于帝嶸的「遺言」并沒有什么興趣，確切說——他是有些恐懼跟對方靠近的。

    于是在凈塵的目光下，那抬起的手啪地跌落在地，跟隨著那雙黑沉瞳孔開始失焦，帝嶸的魂魄化為滿天紅色光點，飄散消失不見。

    “結(jié)束了嗎？”凈塵喃喃自語，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最后一粒光點的退散，緊接著又看向身側(cè)的男人，自言自語似的，“還沒結(jié)束?！?/br>
    “你的身體……”凈塵的眼神在帝恭俊美的臉和那壓抑的黑色海面上轉(zhuǎn)了一圈。

    按照帝嶸之前說的，rou身是被封印在這黑海中，并且封印很難破除。

    帝嶸也看向海面，淡色薄唇輕啟道：“其實現(xiàn)在這樣也不錯。只是如果能回歸rou身，我就有了能讓你擺脫輪回，乃至超越極樂世界的力量了?！?/br>
    “那時候，再也不會有能將我們分開的因素?！?/br>
    即使帝恭的口吻冷淡，沒有情緒的流露，凈塵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惋惜。

    他從自己的懷里拿出手帕，微微墊腳，抬手替人擦去額角的血跡，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跟著彎起。

    “可我們之所以來這，不就是為了拿回身體嗎？所以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幫到你?！?/br>
    他虧欠帝恭的太多，如果能通過這種方式彌補一二，那便再好不過。

    帝嶸抬手抓住凈塵纖瘦手腕，久久沒有放開，良久才說：“很危險，也會很痛。”

    如果憑借自己就能破開封印，帝恭早就做到了。但……如來做的封印，只有極樂世界中的佛才能解。

    凈塵，恰好就能做到這點。

    他眼神中沒有對危險的半點畏懼，只是想到帝嶸能再次感受到食物的美味、恢復(fù)身體的溫度、并且兩人能夠長久相伴……

    那一切的痛苦也算不得痛了。

    “如果連這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的話，那我還不如因忘情叛義永墜煉獄呢?！眱魤m用了點力氣才抽出手腕，他扭頭看了眼在海平面只剩下少許腦袋的落日……

    黑夜，快要到了啊。

    但正因天色逐漸轉(zhuǎn)黑，原本濃郁的看不見深處的海水之下透出的紅光才越發(fā)清晰起來。

    凈塵的執(zhí)念讓帝恭臉色第一次如此復(fù)雜，甚至連說話都有些游移吞吐起來。

    替對方將外面披著的袈裟取下，鼻尖還能聞見凈塵發(fā)絲的淡淡清香，他喉結(jié)一壓，嗓音低啞悅耳：“等你上岸，我有話想對你說?！?/br>
    如果不是這海水對帝恭有致命的克制性，帝恭一定不會讓凈塵冒險。

    凈塵抬眼看向離自己極近的男人，明明下去的人是自己，但帝恭眼神中的情緒更為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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