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晉心想，自由也是有限的，而且為了活命，還是不要瞎打聽了。

    第97章

    表面上， 皇上提前結(jié)束南巡是為了太子，實(shí)際是為了什么大家不得而知，只能從細(xì)枝末節(jié)窺見一絲真相。

    京城里安靜了些日子， 太子關(guān)系到國本，大家只想過自己的安生日子，不敢攪進(jìn)皇權(quán)的爭斗中。

    淑婉和五福晉就是安逸派，她們不聽不說不看， 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盡可能低調(diào)度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們倆一樣，淑婉明顯感覺到隔壁八阿哥府和九阿哥府活躍起來。

    宮中皇子分為四類，一類是太子， 這一類別只有他一人， 這是太子應(yīng)有的牌面。第二類是野心派，比如大阿哥和八阿哥， 他們不安于現(xiàn)狀， 希望獲得更高的位置。

    只不過大阿哥把野心擺在明面上， 八阿哥把野心隱藏了起來。

    第三類是無欲無求類，五阿哥七阿哥等人就是如此。他們沒有野心，不需要事業(yè)，存在感稀薄。

    最后一類就是四阿哥了，他不奢求能做太子，但他有事業(yè)心，希望在朝堂大展身手， 施展自己的才華。

    現(xiàn)在太子稍顯弱勢， 第二類皇子， 如大阿哥八阿哥之流就忍不住了。他們像禿鷲一樣盤旋在太子上空， 恨不得撕碎太子， 喝他的血，吃他的rou。

    淑婉把隔壁的動靜說給四阿哥知道，四阿哥聽完只是嘆氣。

    淑婉給他倒了杯茶，“我不是睜眼的瞎子，你也不用瞞我，外面的事情我隱隱約約知道個大概。太子和索額圖應(yīng)該是犯了錯，正好被皇上抓住了。太子地位不穩(wěn)當(dāng)，朝堂就跟著動蕩。大阿哥和八阿哥的心思也活絡(luò)了，我猜的對吧？”

    四阿哥看了看門外，“你說話小心點(diǎn)，屋里雖沒人，但隔墻有耳，萬一府里有別人派來的細(xì)作呢？萬一康寶小寶聽見了呢？”

    “是！阿哥說得對！”淑婉無奈，“下人和孩子嘴巴不牢靠，我的嘴巴總是夠嚴(yán)的吧？以后再遇到這種事，麻煩您提前跟我說清楚，省的我猜來猜去的。若是領(lǐng)會錯了，反而不好?！?/br>
    四阿哥：“你們女人膽子小，我怕說了你害怕?！?/br>
    淑婉：“……你對我的印象和現(xiàn)實(shí)似乎有很大偏差?！?/br>
    事實(shí)上四阿哥知道淑婉是女中豪杰，敢在皇上面前卸人手腕的那種。但他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覺得女人照顧好家里就行，他作為男人，會為她擋住外面的風(fēng)雨。

    四阿哥獨(dú)斷專行，“總之，你管好家里就行了?！?/br>
    淑婉：“……”

    四阿哥堅持要為淑婉‘遮風(fēng)擋雨’，隔壁府里，八福晉堅持要為八阿哥分擔(dān)。

    “太子這些年在江南斂財，索額圖打著太子的名號拉攏大臣?；噬喜粫俜趴v太子了，八阿哥，咱們的機(jī)會到了！”

    八福晉言辭蠱惑，八阿哥呵斥她，不許她亂說。

    “太子的事，豈是你我能胡亂猜測的？”

    八福晉冷笑，“我們夫妻這么多年，有什么話不能說？你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你何必瞞我？”

    八阿哥無奈，他不喜歡妻子插手府外的事情，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拿八福晉沒有辦法，有些時候他還得依靠八福晉。

    八福晉在對付側(cè)福晉和妾室的時候處于弱勢，因為她太強(qiáng)硬了，做不出伏低做小祈求恩寵的樣子。但在朝堂爭斗這方面，八福晉是一個絕佳的助手。

    她未嫁的時候，外祖父和舅舅們都寵著，有求必應(yīng)，給她最好的教育。她有大局觀，會籠絡(luò)人心，知道如何用利益結(jié)盟拉攏。她還能通過各家后宅的瑣事推斷出各位大人與誰結(jié)盟交好。

    八福晉頗有些得意，“八阿哥，你承認(rèn)吧！你需要我！”

    八阿哥靜靜地看著她，“你我本就夫妻一體?！?/br>
    八福晉冷笑，夫妻一體？好大的笑話！

    “既然夫妻一體，你為什么由著側(cè)福晉羞辱我？”

    “王氏對你恭恭敬敬，她哪敢羞辱你？”

    八福晉尖利地說道：“她的存在就是羞辱我！”

    “你！”八阿哥撇過頭去，不想再談這個。

    他和福晉因為側(cè)福晉的事吵過許多次了，他真的不想再吵了，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話。

    八阿哥不肯吵了，但八福晉還在不依不饒。

    “王氏算什么東西？她是伺候我的奴婢，她也配做側(cè)福晉？你分明沒把我放在眼里！”

    八阿哥冷聲說道：“你不要忘了，是你做錯了事，她才成了側(cè)福晉。木已成舟，你跟我吵也沒有用?！?/br>
    八福晉氣得站起身來，八阿哥笑著說道。

    “我勸你不要跟我發(fā)脾氣，我身邊謀士眾多，你沒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如果你愿意幫我，那我們還是從前那樣的恩愛夫妻，你想想清楚吧！”

    八福晉氣得胸口起伏，她想了一會兒，也笑了起來。

    “好啊！我?guī)湍?，我們還做恩愛夫妻。但是有了我，你就不能有側(cè)福晉，你得回到正房來，跟我生孩子！這府里的長子，必須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

    八阿哥頓了一下，很爽快地點(diǎn)了頭，“好！如你所愿！”

    夫妻倆相對而笑，站在一起像一對璧人。

    只有八福晉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本該屬于她的夫君的愛意，居然要用交易的方式換來。

    八阿哥說道：“明年三月是皇阿瑪五十大壽，這是整壽，現(xiàn)在又是皇阿瑪對太子不滿的好時候，我們府里送的東西，一定要討皇阿瑪?shù)臍g心?！?/br>
    八福晉笑道：“你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br>
    對于京城的達(dá)官貴人來說，這個新年不太好過，但平民百姓不知道上面的事情，大家對過節(jié)的熱情沒有絲毫消減。

    凝妝閣取消了年終大促，也取消了新品，搞得客人們怨聲載道。

    淑婉和五福晉沒有顧忌客人們的請求，這種時候，她們大張旗鼓地賺錢太扎眼了，可不敢吸引上頭注意。

    淑婉安心在家準(zhǔn)備過年，掃塵祭灶等事不必細(xì)說。

    她有點(diǎn)太閑了，命人取水凍成冰坨，在院子里做了些冰燈給孩子們玩。

    惹得康寶小寶凍得流鼻涕也待在院子里，淑婉讓他們回去，他們不肯聽，氣得淑婉將他們暴力拖走，拉回屋里摁著喂了nongnong的姜湯，辣的他們齜牙咧嘴。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到了新年，淑婉一家人去宮里赴宴，這次把小寶也帶上了。

    坐在席間，淑婉有一搭沒一搭撿著菜吃，偶爾瞄一眼坐在前面的人。

    太后領(lǐng)著女眷們玩笑，她面色紅潤，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太后沒有城府，宮里宮外的事情皇上都瞞著太后。

    想來太后也不知道太子在南巡途中病倒的內(nèi)情。

    坐在太后身旁的太子妃笑吟吟地跟人說話，看起來精神不錯。

    但掛在她身后的宮燈出賣了她，光線不好，燭光映出她的眼袋和深深的淚溝。

    宮宴快結(jié)束的時候，太后提前回去了，她說自己乏了，也是怕這些小輩因為她在場而拘束。

    太后離開后，眾人三五成群地說話。

    淑婉想了想，拿著酒杯上前，給太子妃敬酒。

    “新年吉祥，請?zhí)渝p個臉，喝杯酒吧！”

    太子妃看見她笑了出來，“原來是你！你的酒我偏不喝，誰讓你總是不進(jìn)宮來陪我說話？現(xiàn)在我有更喜歡的弟妹了，你已經(jīng)失寵了?！?/br>
    淑婉笑著求她，“好嫂子，求求你多疼疼我吧！我有千百個不好，但我長得好??！你看在我漂亮臉蛋的份上，你也該多疼疼我?！?/br>
    太子妃噗嗤一聲，笑得停不下來，“你真是沒羞沒臊，我從未聽見過誰這樣夸自己的?！?/br>
    “那么今天太子妃不就見到了，看在我與眾不同，又逗您開心的份上，還不喝了我這杯酒？”

    宮女給太子妃斟酒，淑婉和她碰個杯，兩人一飲而盡。

    太子妃嘆了口氣，“你住在宮外，我們聊天的功夫都沒有了。你每次進(jìn)宮都急匆匆的，伺候完婆婆，你又得回家伺候丈夫孩子?！?/br>
    淑婉笑道：“咱們不都是一樣嗎？即便我去毓慶宮看你了，但你掌管宮務(wù)，實(shí)際上比我還忙呢！”

    太子妃拉住淑婉的手，用力握了握。

    此處人多嘴雜，有些話她實(shí)在不方便說，但身邊沒有可心的知心的人，她快要憋死了。

    太子心性急躁，事事都聽索額圖的，她每每好言相勸，都要被太子呵斥。

    現(xiàn)在皇上明顯是厭惡了索額圖，太子若是能明白過來，趁早跟索額圖劃清界限，跟皇上請罪，承認(rèn)自己之前的錯誤，還能落個好結(jié)果。

    可惜太子不肯聽她的，覺得她是內(nèi)宅婦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亂出主意。

    還說離開了索額圖，他這個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妃覺得太子糊涂至極，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即便他現(xiàn)在登基當(dāng)了皇帝，只怕也是索額圖控制的傀儡。

    太子妃長嘆一聲，事關(guān)太子，即便淑婉住在宮里，她也不能跟淑婉說，她只能在心里發(fā)發(fā)牢sao。

    可是心事太多，她覺得快要把自己壓垮了。

    “宮務(wù)就是家事，天天處理這些瑣碎事情，實(shí)在讓人心煩。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脫，真恨不得拋下這些，蒙頭大睡，不理外面的俗事?！?/br>
    淑婉想了想說道：“不理外物當(dāng)然好，可惜世上沒有桃花源。即便有桃花源，也得耕種織布，跟鄰居起糾紛。說到底，這世上就沒有安靜的地方。我們都是俗人，都得處理這些俗物。”

    太子妃淡笑，“這倒也是?！?/br>
    三福晉端著杯子走了過來，“太子妃和四弟妹說什么呢？我聽什么桃花源，還有俗人什么的，你們是參禪嗎？”

    淑婉笑道：“正是在參禪呢！不知道三嫂有沒有慧根?！?/br>
    三福晉連連擺手，“我可沒有那個慧根，我就是個俗人，就喜歡喝酒吃rou，我若參禪，佛祖都要笑掉了大牙。”

    太子妃羨慕地看著三福晉，她也想做這樣的俗人。

    三福晉沖太子妃舉杯，“太子妃給個面子，也喝了我這杯酒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剛剛我都看見你跟四弟妹喝酒了。”

    淑婉笑著替太子妃解圍，“太子妃喝我的酒是因為我長得美，三嫂比我可差遠(yuǎn)啦！這杯酒太子妃可不能喝，你喝了不就代表三嫂比我好看了嗎？”

    太子妃捂嘴偷笑，三福晉也覺得無語。

    “真是再沒見過比四弟妹更會自夸的人了，你也不覺得臊得慌?！?/br>
    淑婉挑眉，“不覺得??！我每天都照鏡子，我可太有自知之明啦！”

    太子妃和三福晉都笑了起來。

    進(jìn)宮一趟，淑婉心里對太子妃充滿了同情，但對于太子妃的困境，淑婉也是無能為力。

    太子在妻妾面前極其強(qiáng)勢，太子妃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她也不敢跟太子叫板。

    她住在宮里，太后皇上都盯著，不如淑婉等人自由。若是她敢跟太子較勁，皇上第一個不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