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捂住眼睛嚶嚶哭泣起來，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床底小小的監(jiān)聽器收了進去。

    聽著耳機里傳來的聲音，方才問話的警察敲了敲警車副駕駛的窗戶，對窗外走來的下屬說道：“調(diào)出五年前燕兒山七名旅客失蹤的案宗?！?/br>
    “好?！毕聦贈]有任何疑問，領(lǐng)了命令后飛快離開。

    隨后警車開動，駛向的地方卻不是警局。

    而是早已被封鎖的禁區(qū)。

    ·

    凌晨的車不太好打，江進寶等了半天才等到有人接單。見司機過來還要幾分鐘，他便把裝藥的袋子交給漆弈，說自己先去去找個廁所很快回來，如果司機先到了就讓他等等。

    漆弈點頭接過袋子，站在路燈下等候。

    和江進寶說的一樣，司機果然比他先到。

    白色別克停在路邊打雙閃，漆弈先坐了上去，然后對司機說道：“我還有個朋友，馬上就來。”

    車內(nèi)沒有開燈，僅僅被一盞高高的路燈照著，光線稀少而昏暗，只能依稀照亮他深陷的眼窩，高挺的鼻梁，和狹窄緊致的下巴。

    聽他說完這話，司機突然猥瑣地笑了一聲，從后視鏡里不斷打量著他：“剛開完房?。扛纱嗔粼诰频晁痪秃昧?，這么晚了回什么家？”

    醫(yī)院對門便是一家快捷酒店。

    因為從醫(yī)院出來的那條路是回家的反方向，所以江進寶定位成了對面的酒店，不曾想讓司機誤會成兩人是半夜開房結(jié)束的小情侶。

    不過，也可能不是情侶。

    漆弈微微瞇眼，并沒有理會他，只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懷里的招財。

    司機見他不說話，也沒有人來，更壯了膽子，竟然直接扭過臉來對著漆弈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輕視與渴望：“年紀輕輕長得漂亮，還染了一頭紅毛……你們這一行的都是這樣打扮自己的吧？不過你還是放不開，穿得嚴嚴實實的怎么能拉客？”

    漆弈微笑，裝作不解：“你說的是哪一行？”

    雖然在笑，但他眼中沒有絲毫溫度。

    招財見狀忍不住抻了抻身子，心想：要來活咯。

    “哈，你現(xiàn)在裝清高？”司機嗤之以鼻道，“300塊一晚上做不做？我之前載的那個女大學生甚至都不要錢，一看我鎖了車門就屁滾尿流地求我了，甚至不敢報警?！?/br>
    說著，他反鎖車門掏出匕首，用勢在必得的眼神看著漆弈。

    他用這法子強女干過一個懦弱的女生，便覺得這方法可以對任何女人起效。

    深更半夜，被反鎖的車上，司機的匕首……

    性命和貞潔，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前者。

    他傲慢而狹窄的認知告訴他，女人生來就是被男人征服的。

    只是可惜，他這次碰上的既不是女也不是人。

    漆弈聽完他的話，只是轉(zhuǎn)頭瞥一眼窗外，見江進寶還沒回來后，便對著司機露出了更明艷的笑容：“殺了他。”

    “什么？”

    司機的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突然就看到一坨黑色陰影鉆進自己的嘴巴中，隨后眼睛、鼻孔、耳朵，全部被黑色的順滑長毛填滿，飛速傾入體內(nèi)。

    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很快，司機的心臟被戳成了一灘爛泥，七竅流血橫死車中。

    招財也收起長毛，繼續(xù)趴在漆弈的腿上，瞪著圓滾滾的黃眼睛，看上去就是個可愛的小黑貓，讓人無法相信剛剛它在幾秒內(nèi)殺死了一個人。

    來福一直就坐在副駕駛，表情從始至終沒有什么波動。

    他以為這個小插曲就這么結(jié)束了，沒想到漆弈突然開口：“附身他。既然你作為鬼沒什么用，就做人來服侍我?！?/br>
    被小小地戳了下“沒用的痛點，來福老老實實按照漆弈講的附身方法進入司機體內(nèi)。

    不到十秒，司機尚且溫暖的身子抖了一下，一個混沌的鬼魂飄了出來，而司機則面無表情地坐直身體，擦去臉上的鮮血。

    鬼魂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待在駕駛座旁邊渾渾噩噩。

    漆弈見狀便伸手輕點鬼魂眉心。

    只見微弱白光閃過，一串瑩瑩光芒黏著白皙指尖，如流水般飛瀉而出，在夜空下投出個巴掌大的燈影。

    燈影旋轉(zhuǎn)，一面一面播放司機自出生開始的所有經(jīng)歷。

    這就是走馬燈，包含著鬼魂的整個人生。

    漆弈對這東西不感興趣，直接打進被來福附身的司機眉心，淡淡道：“看完它?！?/br>
    來福順從地閉上眼睛，很快就看完了這個猥瑣男人的一生。

    猥瑣，確實是他的代名詞。

    甚至猥瑣都無法形容他。

    這是個從小就被外人稱作老實人的“好孩子”。

    七八歲就仗著“小孩子不懂事”的話語，借著打鬧揉捏女孩的身體，甚至趁其不備掀起她們的衣服，然后在女孩的哭泣聲中驕傲地展示自己的身體。

    對，男人的身體值得是驕傲，女人的身體卻是罪惡根源。

    長大一些，他偷窺、他造謠，他編出子虛烏有的故事把一個成績優(yōu)異的女生塑造得人盡可夫。

    謠言可以輕易毀掉一個人。

    女生的美麗終止在含苞待放的那一年，而罪魁禍首只是遺憾少了個談資，然后對著圍觀的學生說，離尸體遠一點，女支女的血帶著艾滋病毒。

    再大一些，他早早輟學打工卻不學無術(shù)，吃喝嫖賭抽全部占齊，卻仍舊是別人口中的“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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