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孩子，比如那位小姑娘，就必須得跋山涉水地去讀書。

    聽到這，阿玉有些困惑。

    “既然都這么麻煩了，為什么還要去讀書？”她有些茫然。

    鄀梨說：“因為知識就是不一樣吧?！?/br>
    她有什么遺憾的話,就是上輩子沒有經(jīng)歷過正常的學(xué)校生活。在所有影視劇和網(wǎng)絡(luò)上了解到校園生活，都從沒發(fā)生在她的生命里。

    要讓鄀梨去說學(xué)習(xí)的理由，她也說不清。

    知識能夠改變命運吧，如果是這樣的就最好了。

    阿玉說：“這段路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太危險。雖然方向上不至于造成誤導(dǎo),但一旦出現(xiàn)天氣影響或者山霧，天再黑點，都容易出事。”

    “嗯,你說的沒錯?！蹦莻€pd導(dǎo)演應(yīng)了一句。

    事實上就是這樣。時間久了,有些家長也都不愿意讓孩子去讀書了。且不說這來回的時間,就算路上發(fā)生一點意外,誰也阻止不了。一旦遇到農(nóng)忙時刻,就更是沒有人得閑跑大老遠去接孩子。

    孩子就只能自己走山路。

    大家都盼著孩子改變命運，多學(xué)點知識,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對于有些連日常溫飽都難以解決的家庭來說，女兒本就是將要被潑出去的那捧水,現(xiàn)在頂著這么大的麻煩和風(fēng)險讓她們?nèi)プx書，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小姑娘是不幸中的幸運。

    她有堅定地讓她讀書的父母，有愿意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著步子去陪她走完讀書路的奶奶。

    阿玉聽完這些話，總覺得腦子里糊糊的。她沒有心臟，充電的端口悶悶的，像是電流堵塞不通暢了。

    兩人走這段路走了快四十分鐘，還是一個成年人和毫無體力壓力的機器人。阿玉皺起眉頭，已經(jīng)開始計算老人和小孩走這段路的時間。

    從山下到渡口，有一段陡峭的泥路。阿玉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她的褲腿都被泥水打濕，但她毫不在乎。

    阿玉轉(zhuǎn)過身，看向鄀梨，朝著她伸出手。

    “阿梨，跟著我走。”

    這是仿生人的指令，在任何情況下，都要把主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鄀梨搭上阿玉的手，發(fā)現(xiàn)‘女兒’的手摸上去似乎和人類無異，她的肌膚光滑，沒有瑕疵。也有溫度，但相較于鄀梨的掌心的溫度，阿玉的手，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冰涼。

    兩人就這樣一步一步地下了泥濘的路。后來pd導(dǎo)演解釋，其實她們遇到的情況已經(jīng)算好的了。這是南方，常常有雨，一旦遇到梅雨季節(jié)，這一段往下的山路，幾乎從來沒有好過。永遠都是流淌著泥水的模樣。

    兩人等待著小船的到來，下午大概五點半的時候，兩人遠遠地能夠看到從河的另一端駛過來一個小船。船開動的時候，電動的發(fā)動機會刨出長長的一道水波來，在河面上留下印跡。

    有的時候船會晃晃蕩蕩，孩子們卻全然不在意。他們保持著嬉笑的樣子，似乎對這樣的風(fēng)波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他們沒有校服，身上穿著各不同的衣服，有些事一看就是成品衣，干凈又整潔，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和城里的小孩沒什么不同。

    還有些就穿著破布拼成的各花色的衣服，臉上留著怎么也洗不干凈的凍瘡的痕跡，臟臟亂亂的。

    但無論如何，每個人的眼神中有著天空一般的純凈。而這純凈，阿玉也擁有著。

    孩子們就坐在船上嘻嘻哈哈地笑鬧著，阿玉就站在河邊，像是一只貓在看玻璃籠子里跑步的倉鼠一般。

    pd導(dǎo)演早就把姑娘的照片傳過來了，小孩名叫趙生花，黑黢黢的小丫頭，臉上有梨渦，深深的，很可愛。

    鄀梨就帶著阿玉在等待接人的人群中看著。那些家長發(fā)現(xiàn)了她們的到來，都有些好奇?？吹剿齻兩砗蟮臄z影人群的話，更是新奇。

    鄀梨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來趙生花，朝著小姑娘打招呼。

    趙生花一看有個大美女在跟自己說話，兩眼瞪得跟鈴鐺似的，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沒反應(yīng)過來。

    “jiejie，你找我呀？”

    趙生花會說一點普通話，雖然不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那種，但是鄀梨聽得懂。用不著讓阿玉翻譯。

    鄀梨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和小姑娘說話。

    “生花，今天你奶奶有點事。讓jiejie來接你。”

    趙生花很警惕，往后退一步，看著鄀梨：“jiejie，我不跟你走。”

    鄀梨被逗笑了，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小玩意兒。

    那是用竹子編成的一只小兔子，舊舊的，臟兮兮的。竹子都被摸得十分光滑了，一看就是被人十分珍惜的。

    這兔子一出來，趙生花就認出來了。

    “我的小兔兔！”趙生花高興地笑起來，伸手要去拿，鄀梨卻壞心眼地舉高高，叫小孩子拿不到。

    趙生花喊著：“jiejie，你為什么不給我呀？”

    鄀梨逗她：“現(xiàn)在要跟我回去了嗎？”

    趙生花乖乖點了點頭。

    鄀梨要拉她的手，趙生花有點靦腆。

    “jiejie，我的手臟?！?/br>
    她那雙小手黑黢黢的，不知道去哪里摸了泥巴。

    “沒事?！编e梨拉著她的小手，往自己白凈的掌心一蹭。白色染上黑，鄀梨笑著說，“jiejie現(xiàn)在也臟啦?！?/br>
    趙生花是個很活潑的小孩，咯咯笑著。

    鄀梨接到了她，就要領(lǐng)著阿玉走，哪知道走了兩步，趙生花停住了腳步。她拽了拽鄀梨的手，鄀梨看過去，現(xiàn)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個小女孩，還一直站在一個男人身邊。女孩的表情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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