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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陵看見踏著通天梯上來的祁烈之后下意識在心里吐槽一句。 昨晚還穿紅色長袍的男人今天已經(jīng)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打扮得相當(dāng)現(xiàn)代人,如果不是他脖子上圍著一個白色的、夸張的,像狐貍尾巴一樣的圍脖,如果不是他頭發(fā)依舊長長地散在身后,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懷疑他現(xiàn)代好青年的身份。 明明就是這么一個穿著運動裝,看起來相貌也才二十七、八,長相俊秀的男人,甚至長發(fā)將他身上的氣質(zhì)柔和不少。他踩著通天梯而來,一步一個臺階,莫名讓司陵覺得壓迫感就這么籠了過來。 鬼王祁烈。 36. 他不說話,司陵更不知道說什么好,甚至突兀地想起來自己昨晚大喊“鬼來幫我關(guān)下燈”的時候祁烈就站在門外,誰能知道他是祁烈啊!如此社死的場景,被他聽見就算了,他竟然還真的幫自己關(guān)了燈。 你堂堂鬼王也太無聊了吧?。?! 真的太社死了,司陵很想把這段記憶從自己腦海里徹底刪除。 “嗨,如果你是最近剛出來的話,算一算你被鎮(zhèn)壓在浮郁山下也有七百年了,太牛逼了。孫悟空才壓五百年,但你沒他出名,你覺得這事兒是不是整得挺憋屈的?!?/br> “嗨,雖然是我先祖司陵浮郁把你收服,但是我真的不會抓鬼對你沒有半分威脅,請你千萬不要把我當(dāng)成假想敵!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是當(dāng)個混吃等死的普通人,撒謊的話我生吞你的圍脖?!?/br> “嗨,這浮郁山你比我熟啊,我才在這兒住了二十三年,你都住七百年了,怎么也算你的第二家鄉(xiāng)吧。家鄉(xiāng)現(xiàn)在危在旦夕,你得幫幫忙??!” 司陵在腦內(nèi)準(zhǔn)備了無數(shù)個開場白,在眼睜睜看著祁烈的圍脖突然抖了抖變成一條豎起來的尾巴,一只白狐的腦袋從他肩膀后探上來的時候瞬間把開場白們忘了個精光。 我靠!活體圍脖! 祁烈抬起來手,食指點了點那白狐的鼻子,引得白狐皺著鼻子甩了甩腦袋。怎么看都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狐貍,雖然司陵從來沒見過有人隨身攜帶狐貍這種寵物,但好像狐貍是可以當(dāng)寵物養(yǎng)的。 “別偷懶,去找找那個不聽話的小鬼。”祁烈跟肩膀上的狐貍說。 37. 雖然在場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呃,嚴(yán)格來說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但這話總不能是跟我說吧!司陵這么想。 “m”“'f”“x”“y”%攉木各沃艸次當(dāng)然,如果狐貍能聽懂他的話,肯定是跟狐貍說。那可是鬼王的狐貍,應(yīng)該是能聽懂吧…… 司陵體內(nèi)的唯物主義本能還在掙扎狐貍到底能不能聽懂祁烈的話,馬上就看見那白狐從祁烈的肩膀跳了下去,揚著腦袋鼻尖沖天嗅了嗅,然后用很快的速度沿著通天梯往下跑了。 嗯……大概是去找引魂鈴了吧,大概。 司陵陷入深深的“我連一只毛茸茸的狐貍都不如”的自我唾棄。 “它……”司陵說了一個字,拉長尾音,然后頓住。 “去找引魂鈴了?!逼盍掖?。 我果然連一只狐貍都不如!司陵心里默默為自己流淚。 “結(jié)界……”司陵這次說了兩個字,再次頓住。 “你父親托我昨晚設(shè)下的?!逼盍以俅未?。 難怪老爸進不來,原來這個結(jié)界不是他做的,是祁烈做的。 “我們見過嗎?”司陵這次問出了囫圇的句子。 祁烈腳邊躺著一把淡紫色的雨傘,一看就是女生用的雨傘,上面畫著很可愛卡通形象。但雨傘不知是從什么地方滾落下來,也不知用這個雨傘的女生現(xiàn)在暈倒在哪里。 司陵這才注意到他好像淋不到雨一樣,從容自在,跟自己落湯雞一樣的狼狽完全不同,跟通天梯上暈倒的游客更不同。“鬼終究是鬼,他們身體里埋藏著嗜血、陰暗的種子”,司陵想到這句話,再一次開口。 “司陵家的血是詛咒,這句話是你跟我說的嗎?” 38. 雖然他這么問,但司陵其實很確定這句話是某個時間里祁烈跟自己說的。 可祁烈好像突然聽不見他說話一樣,司陵的兩個問題祁烈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正當(dāng)司陵絞盡腦汁地想到底怎么樣才能跟祁烈搭上話,四面八方引魂鈴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但是消失僅僅是一個瞬間的事情,下一瞬間又以更快、更強的頻率響了起來。 而后一聲尖利的長嘯劃破長空—— 引魂鈴最早是陰將用來引惡魂投胎的,普通的小鬼隨便搖一下就被攝了神志,乖乖跟著陰將往地府去,厲鬼、惡鬼,修煉許久道行高深的則需要一直搖著引魂鈴。 也就是拿著引魂鈴的人將鈴鐺搖得越快,越重,越能驅(qū)使更厲害的鬼。 司陵雖然看不見鬼,但是看過電視劇,一般這種時候會是這樣的畫面:天空上浮著透明的管他什么顏色的半弧形結(jié)界,白狐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化形為妖了,而那個偷取了引魂鈴的鬼怪也顯形了,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五顏六色的特效在空中亂飄。 但除了頭頂?shù)暮趬簤旱臑踉疲玖晔裁炊伎床灰?,連異常的氣流波動都感受不到,只有平穩(wěn)的微風(fēng)吹得他一直在小幅度哆嗦。 他有點煩躁,不僅僅是因為引魂鈴的原因。 “我爸說你是祁烈,真的嗎。你要是真是祁烈的話,能幫我嗎?” 司陵說這句話的時候,正蹲在通天梯上暈迷的一個女生面前,伸手將她的衣服整理妥帖。女生今天穿了一條長裙,上半身深V領(lǐng)的毛衣。她仰面躺著,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jīng)凍得泛紫,衣領(lǐng)歪到露出來里面的淡粉色內(nèi)衣,裙擺可能是因為從臺階上滾下來而攪在大腿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