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93-298

    293.

    司陵并不知道外界發(fā)生了什么，從紀(jì)何年踏進(jìn)風(fēng)水眼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好像突然從高壓疲憊的環(huán)境下被抽離出來，混沌的頭腦陷入某種綿軟、輕盈的包裹。

    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事物，白茫茫一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閉著眼睛的，那白茫茫只是被眼前的光亮刺著眼睛。但等他睜開眼睛之后，好像聽見了心里殘留的社會主義裂開的聲音。

    就是跟電視劇里不太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大多仙俠片都是古裝劇，他回憶起來的浮郁往事也是七百年前的事情。祁烈都穿襯衫運(yùn)動裝了，神仙自然也可以穿現(xiàn)代的衣服。

    眼前是個穿白色公主裙的美女，呃，仙女。

    兩人現(xiàn)在正在不知某處的樓閣之上，八角亭萬丈高，周圍是山林白云，而仙女面前的桌上放著一碗芒果味的綿綿冰。

    ……司陵站在原地，有些無言。

    “司陵，你好。我掌管三界內(nèi)紀(jì)法、獎懲公平性，你可以叫我白鷺?！卑樝删氏乳_口，她這么說著，挖了一勺子綿綿冰送進(jìn)嘴里。

    “白鷺仙君?！彼玖晷卸Y，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應(yīng)該在做什么事情，“兒在凡間尚且有要事，事關(guān)重大，不知仙君召兒前來是為何事?！?/br>
    白鷺?biāo)坪躞@訝地看了看他，轉(zhuǎn)而笑笑：“我知道你，前世是曾經(jīng)惹了天帝不快的天師司陵浮郁，你的記憶已經(jīng)恢復(fù)？”

    司陵點頭：“是的?！?/br>
    白鷺便擺手：“不用拿出來那套文縐縐的說辭說給我聽，我做這個工作換作人界的時間也不過幾十年?！闭f罷，白鷺站起身來，她一抬手，兩人面前便浮現(xiàn)出浮郁山此時情景。

    結(jié)界外大批魔物、鬼怪正在攻擊結(jié)界，而結(jié)界內(nèi)一道藍(lán)色靈力源源不斷輸入到結(jié)界之中。

    294.

    白鷺看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對你前世的事做了了解，已經(jīng)給出應(yīng)給的懲罰。玉流、雷火二仙枉顧真相欺瞞天帝，擅自調(diào)天兵天將于人界發(fā)動攻擊，除仙籍入輪回。而同時，你司陵家愧對天恩德不配位欺瞞天帝，但此前已對司陵家做出懲罰，現(xiàn)保持原有懲罰，司陵家的人再不許入仙籍，你可服氣？”

    說完，白鷺聳了聳肩：“不過還在走流程，天庭辦事跟人界差不多，要報給上級，上級同意再報上級，不同意就駁回我再申請。”

    司陵垂頭不言。

    白鷺看他表情：“你有什么不滿的地方？你如果想要絕對的公平怕是不可能實現(xiàn)，絕對的公平七百年前不存在，現(xiàn)在甚至以后也不可能存在。你想要祁烈的清白也要不到，他身為眾鬼之王屠盡一族天師，他本身便不是清白?！?/br>
    司陵直直對上白鷺視線：“您說沒有公平，那世人求什么？您說沒有清白，可在不談公平的世道下談清白，跟耍流氓有什么區(qū)別？”

    白鷺笑起來：“你的思維邏輯很厲害?？赡銊e忘了，人跟神從來不是平等的，如果不談平等，清白又有什么用？就算給了你清白，你能當(dāng)做呈堂證供去跟比你地位高的人求公平嗎？”

    295.

    白鷺示意司陵到八角亭邊上來，司陵靠近往下看，見到的是人界匆忙的人來人往，仿佛開了5.0倍速一樣，快到rou眼根本看不清剛剛掠過的到底是飛鳥還是凡人。

    白鷺道：“對上仙來說，凡人不過草芥，你曾經(jīng)遇到的玉流、雷火二人，你跟祁烈、妖獸九尾一起聯(lián)手才打個平手，那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他們想做的是抹平幾個手無縛雞之力凡人的存在，根本不會被任何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根本不在意。

    “凡人萬千，以你的能力尚且要與天搏命才能得我注意，七百年后我能將玉流、雷火除仙籍還你一絲‘公平’，而其他凡人呢？他們沒有與天搏命的本事，也就這么結(jié)束了一生，入輪回，全無記憶地再開始下一生?！?/br>
    司陵往下看，想象自己二十歲之前的生活，也是這么被看著，匆匆忙忙地長大到這個年歲。

    凡人如草芥，這句話無論怎么理解都是對的。

    對神仙、鬼怪來說，凡人只不過是低一等的信徒，甩甩手就能不留痕跡地抹殺，再源源不斷地在輪回中新生；對凡人自己來說，每個人都拿自己當(dāng)成主角，而其他人是配角，但世上只有一個主角，所以世上每個人都是配角。

    凡人如草芥。

    他往后退開一步，行禮低聲：“司陵明白仙君好意，謝過仙君。您說得不錯，凡人如草芥，但我想，就算是草芥也該有能求來的庇佑。

    “既然求神求不來，那便我來?！?/br>
    296.

    司陵猛地墜落，顯然感受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具疲憊的身體里，但猛然從八角亭那樣使人輕飄飄的仙境回來，也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背后的支撐。

    司陵松了口氣。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司陵剛剛其實不在，但祁烈知道。祁烈語氣不似很著急，只是問：“怎么樣?！?/br>
    這么貼著，不用說話祁烈也能知道他的想法。

    司陵：“沒事，剛剛?cè)ヒ娏艘粋€仙女，現(xiàn)在有點兒想吃綿綿冰了。你知道綿綿冰是什么嗎？”

    “紀(jì)何年？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紀(jì)何年！”jiejie的聲音突然插進(jìn)來。

    司陵睜開眼睛往那邊看，紀(jì)何年暈倒在地上，而他身體上方位置懸了個乳白色的光團(tuán)，那光團(tuán)好似有生命似的分出來兩根白色的觸手，一個連接在紀(jì)何年手指上，一個插進(jìn)地上的石縫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