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貓糧盆臨出門時填滿了，摩卡用不著他們擔心。

    聞雁書往門外走廊看一眼：“我睡哪個房間？”

    鄭乘衍終于把搭在臉上的胳膊拿下來了，燈光下漾著看笨蛋似的清淺笑意：“在這屋你還想分房睡啊，讓他倆知道了該怎么想？”

    半刻鐘前還浮著滿臉懶困，等托出真正目的，鄭乘衍裝不下去了，起身將房門關(guān)上：“我身上沒酒味兒了，就算長時間近距離接觸也不會刺激你的嗅覺，今晚要不要和我睡？”

    合上的房門仿佛在宣判，聞雁書聽著咔噠的脆響，難得無措：“你怎么還把門鎖上了?！?/br>
    鄭乘衍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拿梳子扒拉頭發(fā)，踱衣帽架旁取睡袍，睡袍往尾塌一扔，端著漫不經(jīng)心的面孔折磨人：“胸口涂藥膏沒有？還疼不疼？”

    說起這個就來氣，聞雁書低頭還能嗅到領(lǐng)口里藥膏的薄荷腦味兒，白天饒有閑情逸致跟鄭乘衍傳紙條說不生氣，眼下惱人事兒重提哪有不氣的理。

    什么尊重，什么禮數(shù)，他全拋到腦后，怕的是一同床，醉酒后的樁樁件件又要上演：“你自個兒睡吧，我回家。”

    人都走到門邊了，鄭乘衍才把對方叫?。骸把銜也黄圬撃恪！?/br>
    變著招數(shù)使的壞全化作哄人的溫和，鄭乘衍其實想過去把人牽過來，但未明確對方心意，他只好處處丈量距離，引誘聞雁書也走向他：“牽手的時候，我說進屋就松開你，你相信我了?！?/br>
    “那這次，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第15章 多可愛啊

    “信任。”

    聞雁書在配方本的中調(diào)一欄添上這個詞，但和沖動侵占欲望擠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如果調(diào)制失敗，大概會被寫香評的抨擊一句“愚笨”。

    但他昨晚就是對鄭乘衍抱有這種心理，哪怕被人抱過了、弄狠了，鄭乘衍站在燈光下眸色溫潤問他愿不愿意再相信一次，他還是回頭走到了對方面前。

    可能是基于前調(diào)信息的準確判斷，無論邁入中調(diào)感受過哪般反差極強的入侵，他都無法否定鄭乘衍從結(jié)婚當天那句“別怕”開始給他的安心。

    而昨晚清醒同床，鄭乘衍確實如他所想沒有欺負他，他背對著對方臥在床沿處，渾身戒備緩緩放松下來后，他在昏沉中感覺到后背鄭乘衍幫他捂實被角的手。

    大面積的窗戶邀進深秋的風和陽光，聞雁書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不厭其煩地一次次調(diào)整配方數(shù)據(jù)，鳶尾花、沒藥、rou豆蔻……

    一款香水面世時通常只會在產(chǎn)品包裝和網(wǎng)站主頁介紹上列明特征明顯的十幾種原料，但真正搭配使用的可能有幾十甚至上百種。

    聞雁書在之間做足衡量，濃了淡了都不是鄭乘衍，直到香氣逐步接近自己想要的感覺，他才在表格中填入一部分確定數(shù)值，合上本子繼續(xù)下一項工作。

    關(guān)于品鑒會的講稿，聞雁書已經(jīng)完善得七七八八，本以為能歇口氣坐等月末，怎料傍晚臨下班，主管突然急急召開會議，接上級的通知說品鑒會要臨時加一個調(diào)香體驗環(huán)節(jié)。

    這代表所有環(huán)節(jié)設(shè)定都要重新編排時間，散會后聞雁書向主管詢問原因，主管說：“還不是因為這次品鑒會邀請的除了香水發(fā)燒友，還有個別圈外人士，公司的意思是想擴大參與度?！?/br>
    聞雁書作為特別講師，工夫也最多，主管看出他眉眼間透露的疲倦，說：“對了，香水組明天要來個新人，要不就讓他跟著你學習，你有什么雜事兒扔給他練練手就是?！?/br>
    說得輕松，新人有能力的另說，笨手笨腳的只會火上澆油，聞雁書回調(diào)香室收拾東西，想了想還是坐位置上扯了張白紙，伴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執(zhí)筆列下新人培訓綱要。

    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邊上手機振動，聞雁書才停筆拿過來接通，沒等鄭乘衍說話就先開口：“我忘記跟家里說要加班了?！?/br>
    家里，鄭乘衍揪著這倆字斟酌片刻：“吃飯了嗎？”

    聞雁書那邊只有簌簌翻頁聲：“沒有，你先吃吧，我在公司食堂解決?！?/br>
    摩卡又在搗亂，鄭乘衍在它張嘴那瞬間往它嘴里扔了塊剔骨魚rou，適時止住它興奮的叫喚：“我今晚剛好也加班，用不用順路來接你？”

    聞雁書聊著電話容易分神，腦子空了會兒，往兩行字中間插了條“陪同出差”的內(nèi)容：“不用，我估計得忙活挺晚?！?/br>
    放下電話，鄭乘衍靠在料理臺旁發(fā)怔幾秒，等摩卡咽下魚rou又抓撓他衣擺，他才回過神捏捏貓臉：“那天在床上多可愛啊，怎么緩過勁兒就冷冰冰的?！?/br>
    家政留在鍋里的飯菜還冒著煙，鄭乘衍從櫥柜里翻出以前品牌方送的保溫桶，將飯菜分層裝進去。

    隨便置入兩份餐具，鄭乘衍拎著袋子出門，臨走把要跟著出來的貓推回去，半蹲著勸道：“能怎么辦，你割了那倆物事兒，上哪去懂這些情情愛愛，但你不能阻止我去搞，明白嗎？”

    門板還被摩卡推著，鄭乘衍耐心地把探出來的貓爪摁回去：“你乖，我不亂搞。”

    摩卡似乎對這句“你乖”很受用，腦袋縮回去沒再鬧騰，鄭乘衍想了想，隱隱記起聞雁書當時想破腦袋也只會用這一句來哄貓，不知道本人喜不喜歡被這樣哄。

    華燈上了很久了，鄭乘衍驅(qū)車前往納斐利總部，過了晚高峰的路很好開，他占著快車道疾馳，不到二十分鐘就停擺在大廈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