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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單方面試探

    燕季風輾轉(zhuǎn)一宿, 想不出該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喬笙。

    可直到天亮，他撐下顎，眼底淡青, 毫無任何的頭緒。

    年輕的狙擊手已經(jīng)遺忘了逃避的滋味。

    母親死亡真相的門扉出現(xiàn)在幼年的他面前, 那是燕季風最后一次逃避, 他痛苦過, 掙扎過，嘗試過于假象中溺亡。

    成長總是伴隨著痛苦, 沒有徹底擊潰他的疼痛，會化作成長的養(yǎng)料。

    當他選擇面對污濁之后, 他未來的道路上, 失去了逃避的選項。無論是遇到什么樣艱險的處境、敵意，他沒有再逃跑過。

    一直如此。

    他站在鏡子前, 垂眸打量桌面上的偽裝道具。

    即使昨天相別時不太愉快，他也沒打算像膽小鬼一般不辭而別。

    指尖觸碰到灼目的紅發(fā)，他想起喬笙的臉，只有最后兩天時間了……

    ***

    喬笙又一次在教室門口撞見熟悉的人，漂亮的黑眸微微睜大。

    這超出了她的預料。

    易海潮望見陌生的男生，溫和地笑了笑：“這位同學是？”

    度禾在開學典禮上看到過他, 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秒, 然后挺直腰板, “校長好, 我是指揮系一年一班的度禾?！?/br>
    喬笙仰起腦袋, 細聲說：“一個學弟，最近在幫我做擬真訓練。”

    度禾抬眸, 瞥了幾眼他們, 有點意外她和校長的熟稔程度。

    易海潮今天和喬笙一塊兒出現(xiàn)是為了拿她整理的東西。

    她昨天難得心神不寧, 把方案忘記在教室，易海潮順路來拿。

    度禾像小鵪鶉一樣，安靜地跟在兩位身后。

    易海潮翻開喬笙制定的方案看了兩眼，眼前微微一黑，他顧忌地看了下度禾，嘴邊的哭喪轉(zhuǎn)了個彎兒。

    易海潮委婉道：“對我們的學校來說，這會不會太難了一點。”

    少女輕飄飄地瞅了一眼易海潮，后者話音一止，如臨大難的嘆氣：“那我想想辦法吧?！?/br>
    送走易海潮后，喬笙轉(zhuǎn)身：“你來了呀?！?/br>
    她的語氣微妙，度禾敏銳地低下頭，入眼是少女如常的表情，他頓了頓，以為是自己多疑了。

    “喬笙學姐嫌我煩了嗎？不過學姐給怎樣的回答，我還是會賴在這兒?！?/br>
    經(jīng)過一天天的磨練，度禾的臉皮賊厚，面不改色地應著少女的話。

    教室只剩下他們兩個，度禾很快恢復成平日松弛的模樣，“學姐和校長的關(guān)系好像很不錯，不過也能理解，學姐為學校參加學院賽……”

    “不是喔，”喬笙托著腮頰，“因果顛倒了，是因為關(guān)系好，喜歡學校才出賽的?！?/br>
    “那看來是我搞錯了，”度禾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學姐你一直在往這邊看，當然了，我也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不過學姐也不會是那種膚淺的外貌……”

    喬笙今天可喜歡打斷他了：“不呀，就是覺得你今天格外好看，所以才一直在看你，不過沒想到被發(fā)現(xiàn)啦。”

    度禾：“……”

    他一向是能說會道的，偶爾幾次被噎住，也會飛快地回半句嘴，但是這回不一樣。

    紅發(fā)男生的瞳孔微不可聞地放大，往日廢話頗多的嘴敞著一道縫，彰顯著他的錯愕，他的臉上還涌上了不知所云的紅。

    以至于喬笙話音落下后，空氣靜了下來。

    喬笙笑盈盈地看著他，好像不知道那句話的不妥。

    度禾呆了幾秒，回過神來，木訥訥地點頭，干巴巴道：“學姐謬贊了，雖然我也這么覺得。”

    遲來的掩飾顯然說明不了什么。

    她不怎么介意，替他跳開這個話題：“現(xiàn)在還早，等一下再繼續(xù)擬真訓練吧?！?/br>
    度禾慢了半拍，才跟上她的節(jié)奏，低聲說：“好?！?/br>
    少女眼眸彎起的弧度大了一點，她已經(jīng)弄好了坑，只等他跳了。

    喬笙早就準備好該怎樣證明自己的猜測，度禾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久，都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也就是昨天，度禾才說漏了……不，也不算是說漏。

    度禾的事，她只和仲夏提了，仲夏答應她保密。

    ……

    “只憑這一點就判斷他和皇太子殿下有關(guān)，會不會太武斷了一點，他會這么不謹慎嗎？”

    “我手中的證據(jù)是有點少，不過假如我的猜測成立，他的行為就會變得合理，我們雙方各握底牌，他也不知道陶清寧是黑狐，所以他才會毫無戒備的告訴我什么時候離開?！?/br>
    仲夏頓了頓：“你一定要試探嗎？放他直接離開不更好？”

    少女皺了下鼻尖，眉眼間稚氣未脫：“嗯，就這樣放他走是沒什么，但我不爽?！?/br>
    這個理由讓仲夏足足愣了十秒鐘。

    然后仲夏樂了好久，她含笑問：“按照你說的，度禾那么謹慎，你想從他那套到想要的信息可不容易吧。”

    “是呀?！?/br>
    仲夏看著喬笙伸出三根手指。

    “對他得設好套才行。”

    “第一，先打亂我和他以往的相處節(jié)奏。”

    “度禾反應靈敏，我需要先給他植入一個錯誤的信號，讓他變得稍微遲鈍點，他的大腦會優(yōu)先思考我身上的古怪?！鄙倥湎乱桓种浮?/br>
    “第二，進一步放松他的警惕?！?/br>
    “這也很簡單，只要帶他進到他擅長的領(lǐng)域，他就會變得放松，”她哼笑著，落下第二根手指，“人在熟悉的環(huán)境，永遠是自信松弛的?！?/br>
    “最后，誘導他。”

    “我已經(jīng)想好了，該怎么引誘出他的情緒?！?/br>
    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接著，拳驟然松開。

    少女的黑眸熠熠生輝。

    仲夏看著胸有成竹的喬笙，輕聲說：“好可怕，時間隔得太久了，我都差點兒忘記你這嚇人的天賦了。”

    沒有任何秘密可以瞞過喬笙的眼睛。

    只有她愿不愿意去知道。

    “不過……”仲夏彎起唇，“看出你確實相信他了。”

    所以才會這般恣肆的在學校里試探。

    喬笙懈了一口氣，“嗯，他是偶爾不太著調(diào)，但我在他身上，從來沒有感覺到惡意。”

    “現(xiàn)在，我唯一擔心的是，他落荒而逃，不給我試探的機會?！?/br>
    ……

    而這個問題也不存在了。

    “之前幾屆學院賽你了解的多嗎？”

    度禾不明所以地點頭，他了解的不但多，好幾屆的前幾他都很熟。

    “那太好了?！?/br>
    喬笙搜進學院賽官方，偏頭，狀似無意地問他：“我打算讓一年級做一期學院賽分析的作業(yè)，你幫我看看，哪一屆的比賽最有參考價值。”

    少女雙眸滿是信任：“我不太了解?！?/br>
    她一向是具有欺瞞性的，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達成自己的目的。

    度禾一聽是給一年級的，心頭的疑竇消失。

    但是，換做其他指揮系的來，恐怕都要疑惑幾句。

    在第十屆學院賽之前，學院賽從來都是單兵作戰(zhàn)系的主場，和指揮系幾乎不搭邊。

    喬笙也是仗著他不懂，才敢這么來。

    可惜度禾不知道，他還認認真真地點開學院賽幾屆賽事內(nèi)容，挨個給她分析。

    鬧歸鬧，度禾的分析，她還是認真聽了的，指揮官的角度和戰(zhàn)士的角度不同。

    她偶爾拿起筆，在紙上記幾筆。

    就在這六分假四分真的情況下，度禾很快消抹了疑惑——他急需一件事來轉(zhuǎn)移自己剛剛的羞窘。

    度禾只談了他對每屆團體賽的個人看法，他的角度更加的犀利，且目標都是針對參賽者個人。

    他很快講到了第十屆學院賽，度禾沒有任何停頓的：“單純就指揮系來說，這屆比賽或許最適合我們做分析?！?/br>
    “學姐呈現(xiàn)了一場非常精彩的比賽?！?/br>
    總算到了重頭戲。

    喬笙彎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是嗎，那你覺得，哪個部分最亮眼?！?/br>
    度禾眼眸一暗，幾乎是在她問出的那一刻，心里浮現(xiàn)出一個答案——當然是她設計迫害他們的時候。

    他曾用刀尖抵過她的心臟，她都沒有退縮過，謊言、欺詐，她輕易地獲得了他們的信任，周旋其中，滿載而歸。

    作者有話說：

    你猜還會迫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