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給人寫過作業(yè)，但講過題啊?！狈庀覈K嘖兩聲，“被打得頭破血流還在醫(yī)院輔導(dǎo)人做題的不是你？這x裝的，不愧是你?！?/br>
    喻識記起來了。

    但那是因為陶頌下周就期末考試了，掛點滴多無聊，陶頌又不肯走，非要在醫(yī)院陪著他。

    喻識這一腔關(guān)愛學(xué)弟成績的三好學(xué)生心思，怎么就成裝x了呢？

    喻識說不過封弦，但又覺得，他對陶頌的態(tài)度，確實有點微妙。

    后來的對話喻識也忘了，似乎關(guān)鍵在于封弦提了一句：“法國的小伙子多浪漫啊，他一去一二十天，說不定就給你領(lǐng)個男朋友回來。到時候我就看你怎么辦?！?/br>
    他一時沖動，反正就，和陶頌告白了。

    告白之后的心情，他倒記得一清二楚，又激動又緊張又歡喜，用封弦的話說，跟個要出嫁的大姑娘似的。

    封弦坐他旁邊，又手把手教大姑娘經(jīng)驗：“這樣，你這個微信備注啊，得改改。不然回頭人瞧見，你給他的備注和莊慎一樣，你讓人怎么想？”

    封弦拿著他手機，給改了個“小桃桃”，外加兩顆小心心。

    喻識只覺得瞎了眼：“……回頭莊主任看見，還以為我在外頭有了私生子?！?/br>
    封弦從善如流，把“小”字去了。

    喻識怎么看怎么硌眼，又給改了回去。

    封弦一臉悲憤，掏心掏肺地嫌棄他：“你好歹加個啥吧，出國讀個博光學(xué)會搞科研了？”

    喻識挑挑揀揀，加了個粉色桃子的圖標。

    眼下這消息框彈出來，喻識突然莫名覺得，那顆Q版的粉里透紅桃子，特別色/情。

    顧曇一怔，不動聲色地錯開眼，微微一笑：“喻教授既然忙，我就不打擾了。”

    喻識也不知道他瞧見了沒有，飛快地收起手機，匆匆客套了兩句。

    咖啡的熱氣還冒著，顧曇走到門邊，又回過頭：“喻教授，我年后就辭職了?！?/br>
    喻識正想偷偷看一眼陶頌的消息，聞聲慌忙藏起手機，又是一怔：“怎么要走了？”

    走廊上的燈光打在顧曇身上，他面容一半明亮一半暗淡，略微笑笑：“有家公司要我，你知道的，搞學(xué)術(shù)還是不如工業(yè)界待遇高?！?/br>
    顧曇的家庭情況，他也有所耳聞，選擇高薪是人之常情。

    喻識頓了頓，便也沒有假意挽留，略做祝福，又道：“改天一起吃個飯，我們前后腳來的扶大，去了公司，以后也會有合作的?！?/br>
    顧曇默了下，淡淡笑笑：“喻教授也忙，吃飯的事改天再約吧?！?/br>
    顧曇的語氣疏離，但也不過是一句尋?？吞自捔T了。

    喻識沒有注意他轉(zhuǎn)身時微微黯淡的眼神，快步走出了實驗室，打開手機。

    陶頌［桃］：學(xué)長，雪太大了，你沒開車來吧，我地鐵就好了。

    喻識一愣，他記錯時間了么？已經(jīng)下飛機了？

    喻識：東西多嗎？打車吧。

    陶頌［桃］：不多，上地鐵啦。

    陶頌［桃］：［捧心心.jpg］

    喻識給陶頌微信告白之后，陶頌就開始發(fā)花式“愛你”的表情包了。

    喻識從他那里偷了好多圖。

    但都沒好意思發(fā)過。

    學(xué)術(shù)圈他日常接觸的中老年比較多，發(fā)微信都保持了嚴肅的中老年作風(fēng)。

    喻識長按這張小灰熊捧心心的表情，加入庫存。

    黑色轎車緩緩行駛在校園中，風(fēng)吹起來，林蔭道兩側(cè)的懸鈴木上積了些雪，昏黃的路燈下，時不時便走過一兩對手挽著手說說笑笑的小情侶。

    雖然這些年已不提倡過圣誕節(jié)，但年輕人聚集的學(xué)校，平安夜的氣氛依然很濃厚。

    經(jīng)過十字路口，蛋糕店正放著圣誕歌，歡歡樂樂的調(diào)子被風(fēng)吹了一路，喻識忍不住停下，給陶頌微信：吃了嗎？

    陶頌［桃］：飛機上吃了。

    又飛快地接了一條：有點難吃［寶寶委屈.jpg］

    喻識笑了笑：給你買蛋糕。

    陶頌［桃］：［抱住親親.jpg］

    表情包上的小灰熊撲到小白熊身上，吧唧親了一口，兩只小熊周圍冒出一串紅撲撲的小心心。

    喻識面上發(fā)燙，提著最大尺寸的三層紅絲絨蛋糕回了車上。

    還買了一盒雕花蠟燭。

    平安夜么，還給陶頌接風(fēng)，總得有點氛圍。

    店員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燙著精致的羊毛卷，追出來送了兩只軟綿綿的麋鹿玩偶。

    她紅色圣誕帽上的絨球一晃一晃：“Merry Christmas，祝您和愛人圣誕快樂！”

    喻識面上又燙了幾分，又歡喜又緊張。

    從機場的一號線轉(zhuǎn)五號線，陶頌應(yīng)該還沒回來。

    喻識步子輕快，拎著蛋糕開了門，剛一開燈，一下子傻眼了。

    房間里飄著五顏六色的氣球，暖洋洋的燈光下，氣球一彈一彈地飄著，白色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大捧紅玫瑰，嬌嬌嫩嫩的花瓣滴著水，地暖的熱氣撲面，都帶著玫瑰侵略性的香氣。

    喻識愣了兩下，又瞧見玫瑰花旁邊巨大的禮物盒子。

    紅白綠相間，典型的圣誕配色。

    大得似乎能裝下一個人。

    然后喻識當真聽見了人的聲音：“學(xué)長，點擊禮物盒子，還能看見我哦！”

    喻識傻了又傻，突然覺得手里好幾百的蛋糕和好幾十的蠟燭不香了，也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