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腸里發(fā)現(xiàn)異物是怎么回事？齊主任那邊的尸檢報告呢？”聞海那邊忙得人仰馬翻，抽空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么？”

    “……”

    “行了，你和小馨兩個人帶這么大一男孩也不方便，放我這兒挺好的。”聞海辦公桌上攤了一堆資料，沒時間和柏桐安閑侃，“我十一帶他去買點東西，你忙你的事就成，抽空咱們再吃頓飯。”

    “也行，我看那小孩兒住我家也不自在，要是不想走就住你那兒吧?！卑赝┌策t疑了幾秒，不確定地問道：“你這兒真沒事吧？別給你添麻煩。”

    “我有什么麻煩的，您弟弟都快二十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那我把他生活費轉(zhuǎn)你卡……”

    “滾?！甭労＝舆^柴凡文遞來的尸檢報告，“我卡里現(xiàn)在的錢不都是你的?！?/br>
    他說這話是有根據(jù)的，當年柏桐安讀研時趕上了創(chuàng)業(yè)潮，他本科是軟件工程，研究生因為興趣轉(zhuǎn)業(yè)到了企業(yè)管理，當時的女朋友如今的老婆是讀外語和會計雙學位的本科生，天時地利人和地跟著下了海。

    那時的聞海在封閉式的警校幾乎沒花錢的地方，每個月還都給補貼，在柏桐安找到正經(jīng)的天使投資之前，這位把那幾年積攢下來的生活費、補助金和獎學金都投了過去隨他折騰，后來計算股份時兩人扯皮了半天，柏桐安秉著“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則，每年堅持給聞海一筆分紅，就存在他自己的第一張銀行卡里——作為一個有情懷的男人，他認為這張接受過聞海全部身家轉(zhuǎn)賬的卡十分有紀念意義

    “你給我說一下柏云旗他家到底什么情況。”聞海沒等柏桐安反駁，先岔開了話題。

    “小旗是他姥姥帶大的，”柏桐安壓低聲音道，“我那次沒給你說清，小旗姥姥家的火是他姥姥自己點的，算是自殺吧……我也是才知道他姥姥死前是乳腺癌晚期，沒錢治，一直拖著，我也不知道小旗清不清楚這件事，你也別在他面前說了。”

    聞海起身走到?jīng)]人的地方：“這什么時候的事？”

    “小旗高考完那天。”柏桐安說，“聽鄰居說小旗從考場回來那會兒火剛撲滅，小孩在那兒快站了一晚上，最后是被派出所的人帶走聯(lián)系家屬的……他媽還以為他姥姥早病死了，見到小旗直接拉過去找柏康要錢了……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幾天亂成什么樣了，天天都是狗血八點檔，聽說柏康另外的幾個情人現(xiàn)在還在鬧，前幾天又鬧到柏康家門口了，圈里都當笑話傳來傳去?！?/br>
    “他媽現(xiàn)在人呢？”

    “拿了柏康五十萬，跑了。小旗被她扔在柏康家門口了，柏康不讓他進門，是老爺子把人領回家的?！?/br>
    “……”

    聞海在萬般同情中還有了一絲慶幸——幸虧柏云旗沒交給他爸媽養(yǎng)，這缺心眼喪良心的程度，還真不一定能把這小孩養(yǎng)活。

    掛了電話，聞海趁中午休息時間看了眼自己的郵箱。之前柏云旗物理隨堂考的卷子能考個八十多，開學測驗成績又是一成績單的慘不忍睹，他覺得這事有蹊蹺，就讓柏桐安去找找柏云旗之前的成績單。柏桐安做事心細，決定讓柏云旗復讀時把他在之前高中三年的成績單都搜集好了，很快就給聞海編好年份打包發(fā)了過來。

    看了五張成績單后，聞海拉了excel表格，做了個數(shù)據(jù)分析。盯著那張數(shù)據(jù)分析圖，他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通了吳廣銘的號碼：“喂您好，吳老師，是我聞海……您現(xiàn)在忙嗎？我想和您談談柏云旗……”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

    第7章 紛擾

    柏云旗把落款“LiHua”寫到英語作文的答題卡最后一行時，距交卷還有五十二分鐘。他沒檢查的習慣，答題卡和卷子推到一邊倒頭就睡。

    他夢見了一個瘦高的男人背著自己說“快走吧”，他怎么跟都跟不上，眼睜睜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沖天的大火中，他跳進火里，溺水般窒息著。

    刺耳的電鈴聲響起，他猛然驚醒，監(jiān)考老師站在講臺上和顏悅色地說：“考試結(jié)束，請同學們起立，提前祝大家國慶節(jié)愉快?！?/br>
    考完試一中開始放國慶假，聞海提前下班等在學校門口，接到柏云旗后帶人去逛了超市，兩人都不愛吃零食，買完菜米面油還有給柏云旗準備的一些日用品后，就結(jié)賬鉆回了車里。

    聞海邊發(fā)動車子邊說，“我給柏桐安說過了，他讓你安心在我這兒住著，有空來看你?！?/br>
    驚喜突如其來，柏云旗遲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確認道：“那我這一年都可以住您這兒了？”

    聞海笑了聲，“你要是在本市上大學，你住到博士畢業(yè)都行，反正我又不結(jié)婚……當然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考大學的話?！?/br>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柏云旗因為高密度考試而疲乏的大腦勉為其難地轉(zhuǎn)了幾圈，“吱嘎”一聲停了電。

    “哦，既然正好說到這件事了，咱倆這會兒就閑聊幾句?！甭労］p描淡寫地布置了一個陷阱，慢悠悠地引著那人自投羅網(wǎng)，“小旗，你為什么不想考大學？”

    起初聞海問這個問題是帶有試探的性質(zhì)的，他并沒有完全拿準柏云旗的心思，而當他余光瞥到柏云旗驚慌失措又強裝鎮(zhèn)定的眼神時，這個想法就被完全證實了。

    柏云旗前一秒還沉浸在可以和聞海同住一年的喜悅里，后一秒就被塞了個拉了弦的手榴彈，他捧著那顆手榴彈惴惴不安又暗含期待，右手死死地攥著T恤下擺，咬著舌尖不讓自己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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