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錯，就是那會兒?！甭労１攘藗€手勢，“八個字了……算上兒化音九個，還有什么問題？”

    “哎呦喂——”柴凡文后仰在椅背上，仔仔細(xì)細(xì)端詳著聞海，“沒看出來，這都一個多月了，你臉上這春色隱藏得還真夠深的。”

    聞海把中性筆的筆尖戳在草稿紙上，“嘖”了一聲。

    柴凡文指尖在扶手上敲著節(jié)奏，好以整暇地給聞海分析道：“那姑娘對您也真是真愛，你自己算算，就按你倆從六月一號在一起到現(xiàn)在，滿共五十多天，您老有幾天是正常時間下班的？這周六周日全泡在辦公室和現(xiàn)場，不說正經(jīng)來個約會，你陪人家姑娘有你看筆錄的時間長嗎？”

    筆尖一頓，聞海抬起頭：“所以你上周六值班請假是去約會了？”

    “……這說你感情問題呢，少他媽往我身上轉(zhuǎn)移話題?！辈穹参某労G了塊狗糧餅干，“你這多難得動次心，好好珍惜啊弟弟?！?/br>
    聞海微微皺眉：“隊里忙起來不都這德行?！?/br>
    “所以咱們隊婚戀狀況堪憂，再這么下去只能自產(chǎn)自銷，內(nèi)部解決了?！辈穹参囊贿?，“再說了，人家各個都是想約會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您是壓根沒想過這茬，那姑娘要對你不是真愛，三天都忍不過去。”

    措手不及被戳中了心事，聞海手里的筆在指縫間雜亂無章地轉(zhuǎn)了幾圈后掉在了桌子上，“約會？”

    “約?。　?/br>
    “嗯……我考慮一下?！甭労Ｈ粲兴?。

    “考慮什么？直接約不就行了?！?/br>
    “總得先偵察地形，提前踩點，收集……”聞海自己說著也覺得不對勁，咳嗽一聲，及時剎住了車。

    柴凡文沒好氣地說：“再調(diào)個監(jiān)控，設(shè)個崗口，聞副隊，您業(yè)務(wù)熟練啊?！?/br>
    “……”

    抓住這百年難得一遇的機(jī)會，柴凡文好好消遣了一遍聞海，在對方著手開始單方面毆打前起身告辭，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背后的人說了句：“還有個事，那人不是姑娘?！?/br>
    “哦，不是姑娘，是少……”最后一個“女”字卡在柴凡文嗓子眼里片刻，咕咚一下掉了回去，他慢騰騰地轉(zhuǎn)過頭，和神色坦然的聞海進(jìn)行了幾秒詭異的眼神交流，“呃，嗯……那個……這個意思是……”

    “那人是男的，我也是?！甭労８纱嗬涞赜冒藗€字結(jié)束了話題，“沒事了就去寫材料，記得明天把上次的學(xué)習(xí)研討會總結(jié)交過來?！?/br>
    柴凡文暈頭轉(zhuǎn)向地在門口轉(zhuǎn)了一圈，看看窗外的藍(lán)天白云，又看看已經(jīng)繼續(xù)開始伏案工作的聞海，最后再看了眼空曠的走廊，下定決心般說道：“呃……嗯，那這就更不容易了，你好好珍惜……還有，你放心，嗯，沒事，放心?！?/br>
    他也不說讓聞海到底“放心”什么，抱緊手里的狗糧餅干，踏正步一般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鎖“咔噠”一響，聞海抬眼朝門口方向看去，手里的筆又轉(zhuǎn)了幾圈，筆尖落在草稿紙上，畫出了一個笑臉。

    過了幾秒，那笑臉旁邊又多了兩個潦草的字——“約會”，后面還跟了個巨大的問號。

    于是，當(dāng)晚九點鐘，陪著加完班回家吃宵夜的聞海坐在餐廳的柏云旗總感覺有兩道幽深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掃到第六圈時他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雜志，狀若無意地聊起了這一整天發(fā)生的事。

    其實也沒什么事，他現(xiàn)在早上去駕校，下午去培訓(xùn)中心，晚上在家研究怎么用電腦，對著教程練習(xí)辦公軟件，再看會兒體育頻道，一天既充實又缺乏可陳，最多就是教官又把一個女學(xué)員罵哭了，倒車入庫終于練會了，培訓(xùn)班又組織了次考試結(jié)果跪了一片之類的事，旁人聽著還可能當(dāng)個樂子，換成聞海鐵定沒半點興趣。

    剛說到今天上午的科目二模擬考，聞海咬著筷子尖，問了句：“你愛看電影嗎？”

    “看電影？”

    “看……球賽？”

    “……”

    “逛街……之類的？”

    柏云旗的反射弧以比平時遲緩十倍的速度跑完一圈，明白了聞海的用意，拿了塊南瓜餅塞進(jìn)嘴里，輕輕搖了搖頭。

    聞海扁了下嘴，為難道：“那你提一個?！?/br>
    “提什么？”柏云旗裝傻。

    “……”

    看著聞海不自然的神色，柏云旗饒有興味地?fù)沃掳陀^賞片刻，說：“哦——約會——”

    聞海：“……當(dāng)心我揍你，趕緊說個地兒?！?/br>
    “沒什么地方吧，我對這里又不熟?！卑卦破炻柭柤?，“您不也不愛去人太多的地方嘛。”

    “所以？”

    “在家就挺好的?！?/br>
    “……”

    柏云旗十分理所當(dāng)然地分析道：“約會不就是兩個人一起做喜歡的事嗎？從這個定義角度來看，您愛待在家里，我愛看著您，所以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在約會了?！?/br>
    如此有理有據(jù)，邏輯清晰，聞海事后覺得自己當(dāng)時一定是昨天熬通宵熬糊涂了才就這么被柏云旗說服了，甚至還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過了快五分鐘，聞海一邊把碗往洗碗池里放一邊琢磨著那句話，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勁。

    ……等會兒，什么叫“我愛看著您”？

    到了這會才意識到自己被調(diào)戲了的聞?；仡^一看，那要成精的兔崽子已經(jīng)躥沒影了，聲音不近不遠(yuǎn)從客廳飄來：“要吃蘋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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