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旗手太快，趁著對方安全帶沒解開行動不便時搶先一步行動，又把人困在了狹小的車座和自己中間，格外持寵而嬌地換著法折騰。

    這種事上永遠慢一拍的聞海又忘了換氣，被放開時渾身發(fā)軟，外強中干地把人推出半寸，擠出了一句：“你大爺?shù)??！?/br>
    柏云旗用大拇指揩過聞海嘴角的淤青，目光沉沉，聲音卻帶著刻意撒嬌似的笑意：“文的不行，我還可以色誘啊……您到底抽了幾根？”

    “一……”

    “嗯？”

    “一包……多那么一點?！?/br>
    “嗯?！?/br>
    這他媽是變相刑訊逼供吧？聞海的腦回路卡在半路回不過來彎，這是吧？這絕對是。

    拖著個比自己還高一點的人形麻袋，聞海生無可戀地往家里爬，那麻袋毫無身為一個麻袋的自覺，手還不老實地往聞海襯衣里鉆，撩完還不管滅火，讓人恨不得在樓梯間把他給辦了。

    手機鈴響，柏云旗終于松開了一直勾著聞海脖子的胳膊，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揉著眉心去掏手機，神似骨頭吃了一半狗糧盆被人端走的小狗。

    聞海哈哈大笑，笑了沒兩聲立刻拔腿就跑，左右手拋著鑰匙先上了樓。

    柏云旗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后“嗯”了一聲，“這么快您就幫我問到了？”

    “柏康的小女兒……周六，周六會去海洋館。”舒涵薇的聲音虛弱而顫抖，好像電話那頭的是什么殺人不見血的洪水猛獸，“你、你打算干什么？”

    “謝謝。”柏云旗聽見已經上樓的聞海開門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走上臺階，“您不是在海島度假嗎，管不了的事，就別cao心了?！?/br>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兒？！”舒涵薇崩潰地大叫，“你怎么知道柏康還有其他孩子的？！你怎么知道他孩子在桐城？！你怎么知道的？！你他媽到底要干什么？！”

    “……您冷靜一下?！卑卦破彀崖犕惨崎_幾厘米，倚著物業(yè)每天擦凈的欄桿停在了二樓的拐角，“您沒調查過我嗎？雖然不是主專業(yè)，但我也是學法律的，還和警察住在一起，您以為我會干什么？”

    舒涵薇那邊只有發(fā)抖的喘息聲。

    “我能告訴您的是，關于您目前的一切還柏康小部分的事，都得感謝社交網(wǎng)絡的公開透明?！卑卦破煨α寺?，“當然了，最該感謝的還是您幫我打聽了柏康的私人行程，不然我還得多花很多心思?！?/br>
    舒涵薇恨聲道：“我他媽生你干什么？我他媽當年就該……”

    “是可惜了。”柏云旗說，“不過我向您保證過，只要您不再把我和聞海牽扯進你和柏康的事里，我絕對不會主動出現(xiàn)在您面前，這通電話之后，您就當做您當年干了您應該干的事好了?！?/br>
    剛過了連綿的陰雨天，來不及順著排水管流下的積水溢出樓頂打在屋檐。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就這樣吧?！卑卦破扉]了下眼，“我再叫您一聲……媽，咱倆這輩子，最好別再遇見了?！?/br>
    低低的啜泣聲從那邊傳來，電話斷線的那一刻，柏云旗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應答——“哎?！?/br>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舒涵薇以后可以當自己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但柏康這邊還是一腦門的官司。柏云旗躺在床上用手機翻新聞，最新關于柏康的通稿是關于他榮獲某某杯十大良心企業(yè)家的事，該放在財經版的事用放在了娛樂版，記者也不是專業(yè)財經記者，小部分篇幅寫“企業(yè)家”，大段大段都是在講這位企業(yè)家是怎樣的“良心”，前幾段介紹康悅集團這個新興的商業(yè)帝國時不少投資術語都用錯了，后半篇把柏康描寫成了一個言情小說里最標配的“霸道總裁”，不僅對妻子專情，對獨生女寵愛，還熱衷慈善事業(yè)，幾年前收養(yǎng)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孩，小孩子現(xiàn)在都在頂級的雙語貴族學校讀書……就是這配圖著實幻滅，PS也救不了那個男人的油膩與虛浮，對著鏡頭的雙眼泛著遲暮的衰敗，過曝的濾鏡下臉色泛青。

    舒涵薇有一點沒說錯，這人看上去確實活不長了。

    瀏覽器的收藏夾里整整齊齊羅列著幾十個新聞頁面和論壇帖子，從專版財經到八卦爆料一應俱全，就算是柏康的公關團隊都不會又比這更齊全的新聞備份了，這里面不僅包括康悅的最初戰(zhàn)略、產業(yè)轉型、上市之爭，就連集團和柏康個人這幾年遇到的過的訴訟案例，柏云旗都從裁判文書網(wǎng)站上翻了個遍，加上柏桐安和聞海閑聊時說漏嘴的信息，現(xiàn)在的他基本掌握了柏康的全部發(fā)家史，頗有“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的荒謬感。

    從前的自己連“柏康”這兩個字不想聽見，現(xiàn)在又成了這樣的光景，輪流轉的風水，終究是沒人躲得過。

    十一點多了，聞海還在和值夜班的幾個同事遠程討論案情，聲音依稀從陽臺傳來。占著那人半張床的柏云旗放下手機，打算趁人回來前趕緊睡著，省得被連被子一起拖回書房。

    可等聞海進了臥室門，這位連眼還是半睜半閉的，已經得到數(shù)次血淚教訓的聞海色厲內荏地把人往書房趕，被柏云旗摟著腰往床上一拽就沒了脾氣，兩人也不知道是誰先搓的火，總之都沒吃什么虧，最后柏云旗從后面整個抱住聞海，嘟囔道：“睡覺了……”

    “滾?！甭労＿€沒緩過勁，手腳都沒什么力氣，只能由著柏云旗把自己當成個比較硌手的等人抱枕，等氣喘勻了，毫無征兆地蹦出一句：“過段時間跟我去趟我爸媽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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