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豐顫抖地舉起手：“柴、柴副, 聞隊說他戒煙了?！?/br>
    一瞬間，柴凡文順從本心地脫口而出道：“你真快不行了？”

    “……”聞海面前的“二手煙”還沒散開，他揮手把煙霧打散，皮笑rou不笑地回敬道：“托福，大概還能活到能領(lǐng)退休金的時候。”

    “那你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尋摸著要戒煙？”

    “因為想多領(lǐng)幾年退休金?！甭労Ｇ敢磺米雷佑职言掝}引了回來，手里拿著兩張照片用磁貼吸在白板上，用中性筆戳著照片上一個模糊的人相說道：“這是目前死者最有可能最后出現(xiàn)的場所，這張照片是死者手機里發(fā)現(xiàn)的一張自拍，經(jīng)過放大后隱約能看見一個穿紅毛衣的人影，這個人影在這一張、這一張還有這一張……”聞海中依次點過幾張照片的角落位置，“總共四張死者的自拍中都曾出現(xiàn)過，現(xiàn)在技術(shù)科的人正在根據(jù)這個進行畫像，大家先說說各自的想法?！?/br>
    一個偵查員接話道：“最可能的應(yīng)該就是跟蹤后殺人了?！?/br>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小豐翻閱著手里的案卷材料，“但死者這四張照片橫跨了三天，但實際上從死者的衣物和身上殘留的財物來看，他的經(jīng)濟水平遠不止于可以讓一個人這么費時費力地跟蹤這么長時間?！?/br>
    “死者的手機很新，里面沒有電話卡，也沒有通話記錄和短信，通過技術(shù)恢復(fù)，照片也只有這三天的，都是一些風景照和自拍?！辈穹参难a充道，“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能確認死者身份的線索，我推測這個手機應(yīng)該是在桐城本地新買的，實在不行，只能采取人海戰(zhàn)術(shù)，每個手機店盤問了，這種方法太耗費時間精力，而且不確定因素太多，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別用?！?/br>
    聞海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幾張照片，突然低聲說了句：“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唐清皺眉：“什么？”

    “看這四張照片，那個穿紅毛衣的人都是待在一個看似很角落其實很容易就能被發(fā)現(xiàn)的位置，而且紅色本身就很顯眼，如果是我，在第二張時候應(yīng)該就能發(fā)現(xiàn)這個人在跟蹤我。”聞海走過去，抬手遮住了那個紅衣人所在的位置，“而且你們看，這張照片明顯是不符合構(gòu)圖比例的，死者站位太偏左邊了，如果遮掉這部分補拍再左邊一些的風景才比較合適。”

    “是?！毙∝S用一張白紙遮住了另一張照片的一半，“這張也是，就好像他是……”

    聞海：“好像他是故意要拍下這個人的……或者說，是他們兩個故意要這樣拍‘合照’的?！?/br>
    一陣難捱的死寂后，聞海隨手把中性筆隔空投射進了筆筒里，“那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一是確認死者和這個紅衣人的身份，二是繼續(xù)尋找拋尸時可能存在的目擊證人……行了，散會，各自忙去吧?！?/br>
    說著，他從辦公桌上跳下來，拎起外套走向了門口。

    眾人冷不丁這么被“散會”了，竟然還不太適應(yīng)如此好說話的聞隊，唐清多嘴喊了句：“哎，蚊子，你干嘛去啊？”

    “中午十二點，去吃午飯?！甭労Ｌ执_認了一遍時間，目光在面色各異的同事們身上過了圈，試探地問道：“都不走是準備跟著我一起去吃飯嗎？”

    偌大的會議室霎時作鳥獸散，有說回辦公室繼續(xù)查監(jiān)控的，有說去補覺的，有掏手機叫外賣的，聞海好笑的搖搖頭，轉(zhuǎn)身推門走了出去。

    “哇靠?！毙∝S坐在桌子上還回不過味，掰著指頭清算著，“聞海戒了煙，聞海知道了按時吃飯，我今天是不是還能有幸看到晚上不加班準時回家早睡早起的聞海？”

    柴凡文點頭：“是，沒準兒你明天還能看見一個活潑開朗，積極向上，熱情洋溢，愛說愛笑的聞海呢，趁這個工夫不如順便去買個雙/色/球，等一開獎就辭職帶曉月環(huán)球旅行吧?！?/br>
    曉月也緊張兮兮地抱著文件夾湊過來，小聲道：“柴哥，您前個兒陪聞哥去醫(yī)院真沒檢查出什么要命的毛病吧？我看這人怎么說變就變?。俊?/br>
    唐清替柴凡文解釋道：“曉月同志，咱聞隊不比我們凡夫俗子，說句不吉利的，他那身板兒不需要什么要命的毛病，就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了……哎呦我cao，別踢我衣服……行行行，我烏鴉嘴，咱隊上半年的體檢報告可是我去領(lǐng)的，別說聞隊了，我看還是哪天申請個健康知識講座來隊里好好說道幾句，不然指不定哪天就集體歇菜了?！?/br>
    剛剛沒說話的柴凡文把手機屏幕一翻，“來，看看當事人解釋。”

    屏幕上，聞海那個只有一個希臘字母ξ的頭像后面跟著句話：“目前的打算是爭取活到國民平均壽命，查過了，76，比較困難?！?/br>
    “七十六?！弊谑程美锏穆労７畔率謾C，往嘴里送了一口土豆rou絲，“原來我這前半輩子都已經(jīng)過去了。”

    煙可以戒，飯可以吃，但人類對自己生活方式的掌控程度有時的確有限，像小豐說的，聞海既然知道了吸煙有害健康，知道了一日三餐照常，自然也清楚早睡早起身體好，“早起”這個模塊他可以憑借自控力和生物鐘達成完全自主控制，但“早睡”這方面著實是太過身不由己，幾天的監(jiān)控錄像看完，幾份證人證言結(jié)合分析完，書桌上的電子鐘“刺啦”一聲，里面的日歷自動往后翻了一頁。

    又到十二點了。

    聞海大概捏了下那摞待處理的各類匯報材料的厚度，還算不錯，保持效率不半路趴在桌子上睡著，大概能在兩點前爬回到床上睡四五個小時，這個他也查了，睡眠質(zhì)量比睡眠時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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