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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柏康茫茫然睜著眼去摸柏云旗的臉,從額頭摸起,撫過眉毛和眼窩,然后是顴骨和嘴唇,停在雙肩之上,他用盡全力地拍了一下,斬釘截鐵地下了結(jié)論:“乖,我的好兒子?!?/br> 心電圖上下竄動幾下后歸為一條沒有盡頭的直線,尖銳的蜂鳴聲把柏云旗壓得極低的回答遮了過去,他松開那雙無力握起的手退開幾步,慢慢抱著頭蹲了下去,眼里沒有淚,只是柏康最后那下拍得太重,沉得他站不起身,沒說出口的話堵著他的胸口,空氣稀薄地擠進(jìn)肺部的縫隙,入不敷出地企圖把人窒息,又偏偏留著一線生機。 薛艷梅破門而入,走到床頭,驟然放聲大哭,柏悅一步一頓地也走了過去,沒有哭出聲,肩頭越抖越厲害,手里的軟皮包被揉成了廢紙的形狀。 “爸。”柏云旗看向窗外,“太晚了?!?/br> 天要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今天雙更,后面還有一章不要漏看。 柏康其實是個相當(dāng)有趣又矛盾的角色,是我沒寫好,有點可惜。 第124章 希望 離開醫(yī)院的路上, 柏云旗才發(fā)現(xiàn)聞海的電話已經(jīng)掛斷多時,也許是手機沒電了,也許是聞海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混亂荒謬的局面。他想再打過去, 哪怕只是聽聽那人吃早點的聲音,好歹讓他知道死了個爸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想,他就還有個家,還有人在等著他。 紅燈亮起,他跟隨這城市中的千軍萬馬戛然而止在一個擁擠的空間內(nèi),哪家的小孩走過他車前, 舉著氫氣球和奧特曼高聲喊著寫莫名其妙的口號, 騎在父親肩膀上的小腿蹬來蹬去, 面相忠厚的中年男人寵溺地抓著小孩的腳踝,聽見小孩說了句什么,忽然發(fā)出一串洪亮的笑。 那通電話柏云旗沒打出去, 他這一晚上干的傻逼事夠多了, 等會兒真在電話里哭出來或者破口大罵老天爺, 聞海絕對不會介意, 但這層臉皮他還不太想往外丟。 柏康吹燈拔蠟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總部, 上下人心惶惶, 因為都不知道柏康的遺囑和這場家產(chǎn)之爭的成果,他們看見柏云旗出現(xiàn)在門口,只當(dāng)是他笑到了最后,柏康和柏悅的助理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過去,等待聽從他的指示, 董事會的成員正在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算上每天清晨準(zhǔn)時準(zhǔn)點的世紀(jì)大堵車, 這里還能清凈幾個小時。 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人在給柏云旗匯報個他沒經(jīng)過手的項目的進(jìn)展情況,上面的政策一天變?nèi)兀瑳]想過給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留口喘息的余地,辦到一半的審批手續(xù)被退了回來得到一個“擇日處理”的無期徒刑,前期投資也收不回來。那女人很惶恐,因為新老板走馬上任之后的裁員是慣例,她和一個男人在這個逼仄的格子間里已經(jīng)廝殺多年,身為女人,除了色相,她能犧牲的都搭了進(jìn)去,著實輸不起了,她也實在是過了能靠色相取勝的年紀(jì)。 聽著女人語氣里刻意的開脫和委屈,柏云旗只是溫聲客套地勸慰幾句,讓對方明白這真的不是她的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人吃人,這怨不了誰,都是投胎時就定下的東西。就像柏悅必然會裁掉她一樣,這也不是她的問題,性別和年齡不是可以人為控制的,但它們導(dǎo)致的一些說是缺陷也好,說是不便也罷的事就在臺面上擺著,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 解決完這件事,柏云旗回過頭發(fā)現(xiàn)那兩個助理還在自己身邊,心里一陣煩躁,很想現(xiàn)在就打包收拾行李回桐城,從此和這里的所有老死不相往來。他自己的助理從電梯間里出來及時制止了他的付諸行動,小姑娘模樣驚慌,踩著細(xì)高跟的小腿都走不穩(wěn)路,妝容精致的眼睛睜得老大,小聲道:“柏總,有公安局的找您?!?/br> 離兩人很近的柏悅助理一陣發(fā)抖,臉色慘白地和身邊柏康的助理低聲說了句話,兩人死到臨頭的模樣對視著。 柏云旗原本頭腦發(fā)昏,心里揣著團無名火,燒得他心率都在失常,聽到“公安”兩字霎時神清氣爽起來,眨了下眼睛,按捺住快從腦門上蹦出來的暗喜,不動聲色地確認(rèn)道:“來了幾個人?” 助理說:“只有一個,不過臉色不好,需要我去叫法務(wù)部……” “不用了?!卑卦破鞌蒯斀罔F,快步走到電梯門那里,電梯還有三層才到面前,他恨不得從窗戶口飛上去?!耙磺械劝貝偦貋碓僮鎏幚?,再有人找我就說我在醫(yī)院還沒回來?!?/br> 推開辦公室的門,柏云旗直接就往聽見腳步聲準(zhǔn)備從里面開門的那人身上倒,聞海把人接住,又被轉(zhuǎn)身摁在了門上,好笑道:“你都不問問是誰就敢這么浪,萬一真是來找你麻煩的呢?” 柏云旗不答話,低頭發(fā)狠地吻住懷里的人,聞海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哼,閉著眼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轉(zhuǎn)眼就倒在了沙發(fā)上,兩人自然不會胡鬧到在辦公室這種地方來一場少兒不宜的地步,只是有點不能明說出來的事情需要心照不宣的表達(dá)和發(fā)泄途徑,聞海反手摁著壓在他身上的柏云旗坐起身,眼看著小兔崽子又困又累,眼神都快散了,卻還鍥而不舍地往他身上膩味,胳膊一用力,把那人的腦袋摁在了自己腿上。 “睡會兒吧。”辦公室四季恒溫,聞海穿了件淺灰色的毛衣,脫下風(fēng)衣抖開蓋在了柏云旗身上,用手遮住了小孩還不肯老實閉上的眼睛,“不著急,我等你一起回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