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初一被查出了心理病癥，大家便也都以為這只不過是疾病中比較嚴(yán)重的后遺癥，韓文清便也只把注意力放在配合治療上。而等到初一的情況終于好轉(zhuǎn)，又正好是她忙著扶持興欣、追逐自己理想的時候，當(dāng)然不會有人不識趣地再提起以前的事。

    直到很久以后，是真的挺久以后，那時他們已經(jīng)結(jié)了婚，韓文清已經(jīng)退役，在霸圖隊里擔(dān)了個顧問的職務(wù)。而初一接下了喻文州的隊長擔(dān)子，忙于帶著藍雨痛苦地度過喻文州和黃少天雙雙退役后的艱難磨合期，以給下一任隊長盧瀚文打基礎(chǔ)。

    兩邊都在忙，整年里過的幾乎都是聚少離多的日子，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一直沒有孩子。

    和他家著急上火的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不同，韓文清對此很無所謂。早在決定是初一的時候他就考慮過了，畢竟他們年齡差距挺大的，初一的情況又特殊，當(dāng)時連能不能徹底治好都不一定，孩子什么的，大不了領(lǐng)養(yǎng)一個就是了。

    而初一這邊……或許是年齡的問題，她對孩子什么的似乎沒多少實感，還隱晦地拿這事和韓文清開了幾次玩笑，當(dāng)然，結(jié)果無一例外是被收拾得下不了床。

    直到有一天，難得雙方都有閑。溫存之后，兩人正裹在被子里聊著天，也不知說到了什么，初一突然提起了這事：“嗯……我最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一直沒有孩子的原因?！?/br>
    “為什么？”韓文清單手摟著她，漫不經(jīng)心地答了一句，心里盤算著這家伙要是再像前幾次那樣開玩笑的話，該用什么姿勢懲罰她。

    然而初一這次似乎是說真的，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她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有個黑影說過……我們這種人是不會有后代的。因為……已經(jīng)被收走了，作為代價。”

    “黑影？什么鬼？”韓文清皺起眉，低頭看向她。

    初一對他的視線沒有任何反應(yīng)，蹙眉苦苦回憶著：“嗯……他說，因為需要的代價太大了，所以我們周邊的人全都會遭遇不幸……這會包括很多人，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父母親人……和子孫后代……當(dāng)時我太小了，根本聽不懂……回憶起來，似乎是那個黑影說完這話的第二天，就出了我父母的那件事。”

    福至心靈般，韓文清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始終都想不明白的那個問題，不由輕聲問道：“所以，你當(dāng)時一直認(rèn)為是你害死了你父母和養(yǎng)父母，是因為那個所謂黑影說的話？”

    “嗯……可能吧？我實在想不起來了?！背跻槐救诉€好像挺淡定的。

    韓文清卻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我不知道。”說到這里，初一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滿臉的擔(dān)憂，略勾了勾嘴角以表安慰，接下來的話卻更讓人擔(dān)心了，“我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能夠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那個黑影就是有一天在路上見到的，然后他跟著我回了家……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不會有危害的東西……直到那天他突然開口說了話，然后第二天……”

    “那之后我就沒有再看見過任何‘東西’，醫(yī)生認(rèn)為我是受刺激過大導(dǎo)致記憶出了問題……我也是這么以為的……后來漸漸就忘了這件事。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養(yǎng)母跳樓的那一天……我似乎在窗外看見了……那個黑影……”越是努力去回憶，當(dāng)時一閃而過的詭異影子越發(fā)清晰，仿佛能在眼前真實呈現(xiàn)，真令人驚訝，她竟然能忘掉這么鮮明的記憶。

    努力平復(fù)了下自己的心情，韓文清拋開對初一反常態(tài)度的疑惑，輕撫著她的頭發(fā)：“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這么多年你不記得不也過得好好的？”

    “嗯……也是。”湊過去親了親他，初一放棄了繼續(xù)糾結(jié)她為什么突然想起的這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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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仍舊流淌，日子也依舊那么平凡地過著，一些非自然的話題就像從沒被提起過一樣，被默契地遺忘。

    提著為慶祝結(jié)婚紀(jì)念日買的蛋糕，女子匆匆往地鐵站走去，邊在手機上詢問丈夫晚上的安排。

    或許是看手機過于專心，不留神碰到了身旁的路人，下意識道了聲歉，初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周圍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轉(zhuǎn)頭看去，身旁哪里有什么路人，只有一個分外眼熟的，龐大、黝黑，黏膩而惡心的，巨大黑影。

    仿佛隨便嵌在身上的青白眼珠骨碌碌滾動著，盯住面前已經(jīng)渾身僵硬的故人，大口裂開露出內(nèi)里血紅的rou壁，開合間說出了一句話。

    “時間到了?！?/br>
    而同時，幽深的地鐵軌道深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

    瞬息間，世界被黑暗吞噬。

    4、莫凡

    初一能感覺到，莫凡不喜歡她。

    不，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厭惡她。畢竟莫凡不喜歡興欣的任何人，尤其是葉修。

    但都沒有到達對初一的程度。

    怎么說呢，感覺這種東西還是蠻玄妙的，要讓旁人來看，大概會覺得莫凡只不過是對別人都一視同仁的冷漠吧？但初一就是有這種感覺，并且因此，她下意識地讓自己置身人群中，或者盡量不和莫凡單獨出現(xiàn)在任何場合。

    不過嘛，總是會有出現(xiàn)意外的時候。

    比如說，被困電梯。

    是一次由老板娘牽頭，義斬的樓冠寧贊助的名為合訓(xùn)的短期旅行，初一記憶里確實有這么一回事，但具體什么時候去的，去了哪里，玩了些什么……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回憶的時候，只有那次和莫凡被困電梯的經(jīng)歷浮現(xiàn)在眼前，清晰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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