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郝林濤命都不要到底是為什么？”林警官上線，一本正經(jīng)地說，“為錢？他兒子的病可不是有錢就能治好的，難不成真是意外？不不不，意外也不能撞上溫洪亮。”

    聞言，姜北一皺眉，某個猜想悄悄冒出了頭：“只有當事人清楚，盡快找到郝浩川母子。郝浩川的主治醫(yī)生說郝林濤從一星期前就沒來醫(yī)院看兒子，這一星期內(nèi)恰好溫妤和徐銀蓮遇害，他最后一次來醫(yī)院可能跟他們母子交代了什么?！?/br>
    叮——

    電梯門開了，郁梓走不贏兩位身高腿長的男士，抱著本子悶頭小跑，一不小心就撞到個結(jié)實的背。

    “不好意思姜隊?！?/br>
    姜北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郁梓，想了想說：“很晚了，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郁梓受寵若驚：“不用，我坐地鐵就行?！?/br>
    “沒事，送完你我再送林安。”

    “?。俊绷职惭杆俦辖备觳?，“我跟你說，上次小王八……江南把我的剎車弄壞了，這會兒車還在修理廠，我以為我今晚得擠地鐵了?！?/br>
    不知林安在哪兒學(xué)的撒嬌，姜北實在受不了，抽出胳膊退開老遠：“他沒賠你錢？”

    “賠了，那不得狠狠敲詐一筆！”

    從醫(yī)院出來，鋼筋森林華燈初上，黑色越野穿過繁華熱鬧的街區(qū)，甫一右轉(zhuǎn)，視野頓時變得狹窄。單行道兩邊全是夜出擺攤的商販，燒烤缽缽雞油炸串串的異香塞滿街道，雨棚下坐著交杯換盞的客人，雨天沒有澆熄他們的熱情，正舉著啤酒杯吹牛皮。

    “我就在這里下車吧，”郁梓拿上自己的小包，“前面的路車不好走?！?/br>
    越野車在路邊停下，郁梓跟同事道完別，抬眼看見江南，也不知這年輕人叫什么名字，只說：“弟弟再見?！?/br>
    江南微笑回應(yīng)：“jiejie注意安全?！?/br>
    人一走，江南立馬收斂了笑：“你們到底是怎么給別人介紹我的？”

    “姜哥弟弟啊，有什么不對嗎？難不成說你柜門塌得渣都不剩？”林安跨下車，扭頭又對姜北說，“這兒跟我家是反方向，我就在這下吧，前面有個地鐵站，我擠地鐵回去，幫我跟阿姨問聲好?！?/br>
    “所以說我在家得給人當兒媳婦，在外得當?shù)艿?，還得給你當兒子，時不時你還拿我當寵物養(yǎng)?！钡热巳吡?，江南跨到副駕，似乎對這四個身份吃不消，一臉無可奈何地望向車窗外，恰時手機振動，是鄧女士發(fā)來的消息。

    姜北：“誰，我媽？”

    “嗯，問什么時候回家吃飯，”江南說，“阿姨不知在哪兒淘來的中藥材，我已經(jīng)流過一回鼻血了，要不你回去把雞湯喝了？我還年輕，不需要補?！?/br>
    姜北搖搖頭，他高考那會兒受過雞湯的荼毒，至此不想再喝，但鄧女士對雞湯愛得深沉，那是她滿滿的愛，認為這樣一碗湯娃娃喝了能考大學(xué)，病號喝了能上天。

    “你還是直接跟我媽說——”

    江南突然抬手打斷姜北：“抱歉，我接個電話?！?/br>
    他還沒回復(fù)鄧女士的消息，就有個陌生來電打進來，他的電話卡辦了沒倆月，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市局那群想把他逮進號子里關(guān)起來的人外，就剩同事。

    江南接起來，疏離又不失禮貌地說完開場白后，他的臉色迅速冷下去，眉梢壓得很低，瞳仁機警地一輪，旋即又展開笑臉，柔和地對對方說：“好的，知道了。”

    姜北開著車，余光瞥見他揚起的嘴角，莫名想到林安曾說過的一句話——江南笑得越天真，對方死得越慘，遂警惕一問：“誰給你打電話？”

    江南摁滅手機，道：“同事，通知我有個學(xué)生明天不來上課?！?/br>
    “請假？”

    “不是，說是不想學(xué)了，想好好補習(xí)文化課考大學(xué)?！苯蠐沃^，“就溫妤日記里提到過的偷拍我的那位女同學(xué)，叫邱星冉?！?/br>
    姜北瞥一眼他：“她怎么了？”

    江南一側(cè)身，面向姜北，好不容易忍住把爪子探上姜北側(cè)頸的沖動，深吸一口氣，說：“沒怎么，上次我發(fā)現(xiàn)她藏我的照片，被我沒收了，小姑娘都快嚇哭了，然后我又發(fā)現(xiàn)她連最簡單的排線也不會畫，就問她是來學(xué)習(xí)的還是來看我的，不巧溫洪亮來了，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就走了?！?/br>
    姜北聽出沒對，把車臨停在路邊：“溫洪亮被撞這件事除去你插了一腳，還有個我沒想通的疑點，就是郝林濤怎么知道溫洪亮在幸福梅林。他之前的跟蹤路線全是固定的，不管是你還是溫洪亮，每天都兩點一線，只要到點守在工作地點，就一定能等到人，只有出車禍那天，你們兩個的行動軌跡和以往不同?！?/br>
    “溫洪亮逃跑當晚，周邊群眾把視頻傳到了網(wǎng)上，第二天同樣有人上傳視頻，郝林濤看到視頻后從府南區(qū)跟到北門的廢棄工廠這些都能解釋，但他是怎么知道溫洪亮或者你去了幸福梅林的？視偵查了路網(wǎng)監(jiān)控，他去幸福梅林的時間早于警方發(fā)現(xiàn)溫洪亮的時間，所以他才能趕在封路前進入幸福梅林景區(qū)，意思就是說，除了你，還有人提前知道了溫洪亮要去哪兒，并把消息告訴了郝林濤，郝林濤才及時改變路線?！?/br>
    從監(jiān)控來看，郝林濤前幾日的目標是江南，哪想江南自從發(fā)現(xiàn)大貨車后，也不要姜北接了，天天擠地鐵，隨后郝林濤把目標換成了溫洪亮，溫洪亮家住鬧市區(qū)，一直沒好下手，在幸福梅林那次算是他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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