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餓起來不等人，兀自吃著飯，含糊道：“中學(xué)的確存在，她在沒在那兒讀就不知道了?！?/br>
    “誰帶她來報的名？”

    江南說：“一個阿姨，看樣子是保姆，全程跟在她后邊拎水拎書包?！?/br>
    姜北疑道：“保姆？”

    聽起來邱星冉家境不錯，怎么會和谷晴這種高中肄業(yè)的流水線小妹認(rèn)識？兩人完全不像是一條線上的人，但江南確認(rèn)照片是邱星冉拍的，他見過。

    這兩個小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姜北：“買.兇.殺.人對未成年來說是‘大事’，谷晴和邱星冉里應(yīng)外合，想必關(guān)系匪淺，至少信任對方，如果谷晴的同居人是邱星冉，那她的確有大把機會在谷晴放松警惕的情況下動手殺.人。但是為什么？”

    江南咬著筷子：“要是谷晴想自首呢？她回家換了百褶裙，我去過她的學(xué)校，那是校裙，輟學(xué)一年還留著裙子舍不得扔，她應(yīng)該想去見郝浩川，好給暗戀對象一種我還在上學(xué)的假象，十七八歲的女學(xué)生多美好啊?！?/br>
    姜北捏著筷子遲遲不下筷，想起侯子建的供述。

    ——“馬偉不想惹一身sao，讓受體他老子去干那事，想救兒子，總得做點事，郝林濤二話沒說答應(yīng)了?！?/br>
    買.兇.殺.人買的“兇”是馬偉，谷晴沒想讓郝林濤開車撞人，是馬偉不想多事，找人代勞，暗戀對象的父親因故身亡，事情發(fā)展超出預(yù)期，谷晴是否會內(nèi)疚呢，是否想去警局將事情全盤托出？

    在此之前她得看一眼郝浩川，或許想說聲對不起？

    “不，”姜北突然道，“如果邱星冉只是幫忙拍照，這不算什么大事，她完全可以說拍著玩兒，分享給好姐妹而已，沒必要對谷晴下手?！?/br>
    “嗯？”

    姜北沉吟片刻，筷子一點：“錯了，整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兩人扯了一頓飯的淡，可在這兒玩最強大腦是沒有用的。吃完飯，姜北擱下筷子，對臟碗碟伸了伸手，還沒碰到碗邊又縮回來，明顯不想收拾。

    江南看他動作，唇邊噙著笑：“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越來越懶了?！?/br>
    姜北：“？”

    他表情出現(xiàn)一秒鐘的錯愕，只因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像在教訓(xùn)人，配上江南特有的語氣，甚至帶著股嬌嗔味兒。

    想他堂堂一隊之長，誰敢說他懶？今讓個比自己小八.九歲的小青年挑刺，說不出是何滋味。

    他往椅背一靠，蹺著長腿，周身氣場全開，沉聲道：“你也越來越過分了?！?/br>
    潛臺詞：到底誰慣著誰？

    為了幾個破碗，兩人硬是整出了精英警察對峙高智商罪.犯的緊張感，幸好江南臉皮厚又沒羞恥心，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姜北敗下陣來。

    “你是說昨晚？”他眨巴著眼，小動物似的，“明明你也喜歡，你的所有反應(yīng)在我這兒格外清晰，我想夸你，又怕你害羞。”

    “…………”

    打敗姜北的從來不是窮兇極惡的犯人，而是江南拿一張純澈的臉，一本正經(jīng)且毫不避諱地談?wù)撚?/br>
    姜北聊不下去了，拿上資料準(zhǔn)備走，不料手腕被人握住。

    江南問：“走了？是不是忘了件事？”

    他們之間的約定是——既然姜北不主動，別的做不了，擁抱總會，臨走前一定要給對方一個擁抱，不然……

    江南眉頭微蹙，垂著眼尾，瓊瑤式落淚即將再現(xiàn)江湖！

    姜北看他裝，等眼眶里盛滿了淚水，才勒令道：“憋回去，再哭讓你和臟……和貓一起絕育?！?/br>
    好狠。

    “你變了，”江南收放自如，說不哭就不哭，“你以前會哄我的，現(xiàn)在吃了我的飯，睡了我的人，褲子一提還不認(rèn)人。”

    姜北教他說得語塞，這到底是什么品種的小浪貨，仿佛是從品如衣柜里爬出來的。

    他待不下去了，往江南腦門上一拍，拿上資料就走，遠離這個盤絲洞。

    正值午休時間，市局也半點不安寧，臨近國慶，各局都忙，忙著在廣場擺上黨.徽，周圍圍了一圈鮮花，一片紅紅火火。

    姜北停好車徑直往辦公室走，恰時手機響起，法醫(yī)和痕檢像是約好一般，同時來電。

    一接通，王志鵬的聲音瞬間沖破聽筒：“喂？老姜呀，我跟你說，谷晴鞋上的泥土和槍.擊現(xiàn)場的對不上啊?！?/br>
    小灣村地處城鄉(xiāng)交界，許多村民還在務(wù)農(nóng)，土壤是西南地區(qū)特有的紅壤，再加之摔倒，該還踩了干枯的玉米葉才對，而谷晴從工廠回家全程水泥路，對不上正好印證了姜北的猜想——谷晴沒去過小灣村。

    電話那頭有老張的聲音，法醫(yī)室和痕檢挨得近，這兩貨天天吵，一有事跟爭寵似的，感覺誰先說誰就能得圣上垂愛。

    “我說怎么打不通電話，又是你。喂，是我，老張，那啥，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十六小時前，也就是9月23號晚10點到12點之間，你不是讓我注意死亡時間嗎，一具凍尸，逼著我用上了黑科技?！?/br>
    老王吐槽：“你聽他吹，手機還我！”

    槍.擊發(fā)生在24號凌晨一點許，種種證據(jù)證明谷晴沒有作案時間，甚至回家后不久就遇害了。

    掛了電話，姜北推開辦公室的門，目光在各位同事間梭巡一圈，留意到坐窗邊的郁梓。

    說起來這姑娘來了之后一直跟著林安，林安想要個搭檔，畢竟一個人跑腿多少吃不消，他也不管搭檔是男是女，反正兩條腿能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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