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邱楓和程瓊一樣, 想著他不是一個人生活, 沒事極少打擾他。

    江南莫名想起程瓊今晚說的話，焦躁似乎找到了源頭, 當(dāng)即拿上外套和雨傘匆匆下樓。

    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里放著實時新聞, 說哪哪因為大雨出了車禍，造成交通堵塞。便利店的員工深嘆口氣, 跟同事念叨：“今晚不是平安夜嗎？怎么新聞里播的不是兒童走失就是車禍呀, 一點都不平安……”

    后面員工說了什么, 江南沒聽，一邊打車一邊不停地給邱楓打電話。今晚福利院有演出，但邱楓的活兒不重，只用派發(fā)圣誕禮物，哪怕他剛在忙，這會兒也該忙完了，可一通通電話打過去，依舊沒人接。

    市局的電話倒是響個不停。

    林曉按照承諾，把專題報導(dǎo)的播放放在了黃金時段，又因她的出鏡，引得各路明星和粉絲轉(zhuǎn)發(fā)，不管是不是蹭熱度，總之把此次事件傳播開了，就連楊朝也跟著上了回?zé)崴眩瑹o孔不入地覆蓋每個網(wǎng)絡(luò)端，一直沒找到的三位走失兒童的家屬看到報導(dǎo)，紛紛來電，無一例外，他們都沒有接到過勒索電話。

    “好的，情況我們已經(jīng)了解了，有新的進展會及時通知您，您注意下，盡量不要更換聯(lián)系方式?！?/br>
    “您問誰干的啊……可嫌疑人已經(jīng)死……叔，您別哭，我新來的，您一哭我就慌！”

    “我們盡力，賠付？審理完肯定會進行民事賠償啊，您放心?！绷职矑炝穗娫?，小聲嘟囔一句，“我不能聽別人哭，尤其是年紀(jì)比我大的人哭，哎～姜哥，這幾位家長都是外地的，高建春的業(yè)務(wù)范圍有點廣啊?！?/br>
    姜北拿起通話記錄看，這三位家長分別是三個地區(qū)的人，加上前面的兩位，高建春的犯罪軌跡遍布五個市，拐騙手段也是五花八門，總之是利用小孩子的好奇心或?qū)δ骋活愂?、人物的喜歡，達到誘拐的目的，他不挑男女，能上鉤一個算一個。

    這些孩子走失的年份也不相同，最早可以追溯到六年前那個在游樂園走失的小女孩，高建春本身是寧安人，好像從小女孩開始，他就把魔爪伸向了外地。

    “他為什么要跑去外地？”

    “??？”林安撓撓頭，“拐.賣不都是從這個地方賣到另一個地方嗎？他跑去外地……難道是因為買家在寧安市？嘶——”

    林安被自己的胡說八道嚇到了。

    姜北卻沒反駁他。

    正想著，傳達室的民警扣門進來，說：“姜隊，外邊有人找，好像是家屬，她說她家孩子在游樂園丟的?！?/br>
    一場大雨讓平安夜提前落幕，干瘦的婦女穿過冰冷的雨幕而來，她的傘被風(fēng)吹爛了，渾身濕答答的，卻顧不上擦，一見姜北便拉著人衣角，一個勁兒地問：“有我女兒的消息嗎？還能找到不？我看到新聞才來的，你們能找著我女兒不？”

    這問題姜北也回答不出來。

    兒童走失若不能及時找回，便只能等，等警方解救到被拐兒童，再做DNA比對，前提是父母有做過采血，能匹配到的概率不亞于中五百萬彩票。

    姜北舔了舔唇，要了塊干毛巾給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高建春的死似乎并不能填補一位母親失去女兒的痛苦，這不是能安慰到她的借口。

    “……能具體說說您女兒是怎么走丟的嗎？”

    “游樂園，”一提起往事，婦女幾乎泣不成聲，“就南門上最大的那家游樂園，當(dāng)時我?guī)Я樟杖ネ?，一眨眼她就跑沒了，我先找了游樂園的工作人員幫忙調(diào)監(jiān)控……沒有找到琳琳，后面我報了警，警察也看過監(jiān)控，各個出口都看了，半個人影沒有，人怎么會憑空消失呢？警察說什么我怕是遇上慣犯了，哪個初犯拐孩子這么熟練啊，還敢在人群聚集區(qū)動手……”

    這婦女的女兒叫李琳嫣，要是不走丟，這會兒該出落成個亭亭少女了，李琳嫣和林逸軒一樣，都是在寧安市出的事，只不過她沒有林逸軒那么幸運，至今下落不明。

    婦女之前來過市局，她是本地人，也是第一個和市局聯(lián)系的家長，上次她來只認(rèn)了照片，沒說詳細(xì)經(jīng)過，這次一說，姜北忽地反應(yīng)過來。

    ——先前家長沒找齊，無法確定誰才是第一個被拐騙的孩子，現(xiàn)在家長齊了，確定六個孩子中李琳嫣是第一個，可正如婦女所說，李琳嫣走失的過程太干凈利落了，的確不像是初犯所為。

    除了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哪怕是連環(huán)殺.人犯，第一次殺.人時也做不到如此干凈利落，而且從李琳嫣開始，高建春就總結(jié)出了個固定的拐騙模式，顯得熟練非常?；蛟S李琳嫣也不是第一個，她前面還有人，以供高建春總結(jié)出經(jīng)驗，所以高建春在之后的拐騙中才得心應(yīng)手，只是他電腦里的六張照片先入為主，給大家造成了一種李琳嫣是第一個的錯覺。

    若這個猜想是對的，那誰才是第一個？

    六年前……

    姜北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站起身，順手抓來準(zhǔn)備下班的林安扔到婦女面前：“你陪著她，把她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下來。”

    林安一臉懵：“我……欸！姜哥！你又去哪兒呀？”

    姜北已奪門而出，邊往停車庫跑邊在手機上調(diào)出地圖，機械女音毫無感情地播報：【已為您規(guī)劃路線，目的地西山監(jiān).獄，從當(dāng)前位置出發(fā)，向西行駛……】

    同一時間，江南也在雨夜中穿梭，出租車司機載著他刺破雨幕，風(fēng)一般的往福利院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