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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女主她每天都在演 第104節(jié)

    眉黛相信,即使是那與大小姐不睦的翁縣主,也干不出這么沒譜的事兒。

    而被眉黛想到的翁縣主,這時(shí)已經(jīng)被侍女?dāng)v著從涼亭下來,到了曲水流觴的上游。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褚蓮音,褚蓮音今日顯然是春風(fēng)得意,諸多年輕郎君圍著她,她面前的花籃放了許多花。

    這讓翁縣主不大高興。

    她和褚蓮音的舊怨要追溯到她還在皇宮讀書的時(shí)候,褚蓮音學(xué)識(shí)比他好,樣貌比她好看,還總是討人喜歡的模樣,叫她很不高興。

    現(xiàn)在,她更不高興。

    那樣的神仙男子,她都得不到,憑什么褚蓮音能得到?

    翁縣主不服。

    可惜褚蓮音現(xiàn)在翅膀硬了。

    她阿爹是宰輔大人,便是她有阿娘的撐腰,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針對她了。

    翁縣主的目光繞場一周,沒找到那讓她魂?duì)繅衾@的身影,卻在一個(gè)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之前和褚蓮音在一起的女子。

    那女子隱在陰影里,背后是被風(fēng)拂動(dòng)的灌木,明明看不清臉,卻也仿佛能感覺到那似水的嬌柔。

    翁縣主不由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張臉,嬌艷如芙蓉,清麗如幽曇,即使她是女人,目光也忍不住在她身上徘徊。

    這些出身的女子,天生就會(huì)這勾人的本事。

    她冷哼了聲,問旁邊人:“那是不是褚家那位表小姐?”

    “縣主眼神真好,正是她?!?/br>
    翁縣主又哼一聲,她對付不了褚蓮音,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gè)寄住的?

    招了招手,一個(gè)侍婢模樣的人附耳過來。

    她如此這般地對侍婢說了什么,問:“可聽到了?去吧?!?/br>
    侍婢應(yīng)道:“必定幫縣主辦得妥妥帖帖的。”

    “去吧?!?/br>
    侍婢應(yīng)聲退了出去。

    這時(shí)江蘺還在發(fā)呆。

    打馬球的疲累讓她到現(xiàn)在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大腦像被某種潮濕氤氳的東西堵住。

    竹制的蓮花盤內(nèi)順著水,慢悠悠飄到她面前,眉黛提醒她:“小姐,輪到你了。”

    江蘺這才注意到,在自己面前的蓮花盤。盤上青玉制酒壺在月下輕盈通透。

    一聲梆子聲,旁邊那位郎君笑著朝她舉了舉手中酒杯:“小姐,請了?!?/br>
    曲水流觴,觴已到前,推脫不得。

    江蘺伸手便去取壺,壺到手中,倒酒注杯,拿起酒杯,旁邊一個(gè)侍女婢著急忙慌地忙過來,不意絆了一跤,直接將她手里的酒杯撞灑了。

    濃重的酒氣散開。

    江蘺看著被灑了的衣裳。

    那濕漉漉的水跡幾乎將她里衣上繡著的花紋都印得清楚。

    眉黛在旁邊怒斥:“你會(huì)不會(huì)看路?”

    “對、對不起,婢、婢子…不是故意的。”那侍婢顯然是個(gè)新手,被訓(xùn)得一愣一愣的,臉上還殘留著懼怕。

    江蘺嘆了口氣:“罷了,帶我去更衣室?!?/br>
    “是!婢、婢子認(rèn)得更衣室,讓婢子帶你們?nèi)?!”侍婢自告奮勇,臉上陪著小心,像是生怕她們一狀告到主人家那去。

    “帶路?!?/br>
    侍婢忙不迭地走到前面:“小姐,請?!?/br>
    她取了燈,提燈在前面走。

    眉黛嘟嘟囔囔跟在江蘺后面,三人穿梭在夜色的長廊里。

    靜園是真的大。

    這被截取的曲江支流到這,彎彎曲曲似羊腸小道,連長廊也修得曲折,蜿蜿蜒蜒往前去。

    也不知是不是晚了,園里的聲音漸漸小了。

    剛才還鼎沸的人聲漸歇,江蘺只聽一聲“到了”,前面提燈的侍婢便停了下來,退到一邊。

    江蘺定睛一看,哪兒見什么更衣室。

    面前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小道,兩邊都是森森的灌木,一路隨處可見的燭燈早就滅了,“噗”,侍婢提著的燈也滅了。

    江蘺只見她往前一晃,人就不見了。

    眉黛也不知何時(shí)不見了。

    面前一片黑暗,只有一點(diǎn)月。

    江蘺情知有異,正欲回身,卻不意撞見一個(gè)人。

    那人滿身酒氣,等見到她臉,眼里露出驚艷:“美人,呵呵呵美人……這里居然有個(gè)美人,美人,你是來與我幽會(huì)的……美人,別跑啊,讓爺親香親香……”

    江蘺閃身一避,轉(zhuǎn)身便往回跑。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能跑得那么快。

    耳邊聽見風(fēng)呼呼刮過的聲音,江蘺喘得有點(diǎn)快,白天打馬球還酸澀的腿邁得又急又亂。

    鵝黃裙擺隨著她跑動(dòng)幾乎要飛起來。

    “砰——”

    江蘺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回望了眼,酒鬼還沒追上來,連忙站起身,重新跑,在繞過一個(gè)岔路口,對著那近在咫尺明亮的燈光,江蘺一個(gè)閃身,躲進(jìn)了旁邊的灌木叢里。

    陰影籠罩住她,時(shí)間過去不知多久,久到酒鬼慢吞吞地跑過去,久到兩個(gè)侍婢提燈走過。

    江蘺蜷縮在陰影里,眼淚一滴滴掉下來。

    她啜泣著。

    不敢大聲,生怕驚動(dòng)旁人。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一刻的難過來自哪里。

    是這風(fēng)嗎。

    還是這不屬于自己的熱鬧。

    抑或是這馬球依舊、卻舊月難在的難過。

    阿爹。

    阿爹。

    在距離阿爹離去的大半年后,江蘺終于第一次哭了出來。

    她環(huán)抱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嘆息,江蘺抬頭,卻見一白衣郎君于黑夜里無聲無息地看著自己。

    他蹲在她面前,看著她不知多久了,一雙冰翳似的眼里涌動(dòng)著某種情感。

    “沈…朝玉?!?/br>
    江蘺愣愣地看著他。

    頭卻被輕輕按了按,那力道溫柔溫暖得讓人想哭。

    “走吧?!?/br>
    沈朝玉起身,似沒看到她的狼狽,腳步停了停,等她窸窸窣窣跟上,才往外走。

    一路無聲而靜默。

    江蘺看著曲江被月光照得粼粼的水面,等到沈朝玉一聲“到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到了一處更衣室外。

    “進(jìn)去吧?!?/br>
    他道。

    江蘺進(jìn)去,推門時(shí)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男子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在月光下如清俊的神祇,她垂下眼,推門進(jìn)去。

    換好衣裳,再出去時(shí),那人卻不見了。

    唯有見過幾面的青衣小廝堆著張笑臉,朝她躬了躬身:“江小姐,我家公子令我送你回去?!?/br>
    江蘺緊了緊一直攥在手里的藥瓶。

    即使在逃跑路上,也沒有丟棄的藥瓶。

    “好?!?/br>
    這回的路無比順暢,江蘺走到曲水流觴處,距離那燈火通明之處只剩一點(diǎn)距離時(shí),重新發(fā)現(xiàn)了那道白色身影。

    他安靜地站在路邊,抬頭望月。

    風(fēng)吹起他白雪似的衣擺。

    江蘺跑過去,喊了聲:“沈朝玉?!?/br>
    喘l息聲似乎都遮掩不了她劇烈的心跳。

    沈朝玉轉(zhuǎn)過頭來,那雙安靜的眼眸里倒映出一個(gè)她。

    江蘺緊了緊手中之物,突然將手往前一遞:“沈朝玉,還你?!?/br>
    沈朝玉一愣,看著那遞到面前的手。

    白而細(xì)的手掌,擦破的細(xì)小傷口令人刺目。

    他抬頭,似沒聽見她說什么:“你受傷了?!?/br>
    江蘺抿唇,“我知道,但是,沈朝玉…”她昂起頭,“阿姐會(huì)給我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