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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女主她每天都在演 第156節(jié)

    也是理所應(yīng)當。

    扶璃心想, 結(jié)契這件事本便是她百般討來, 他純屬無辜, 便是有此決策,倒也應(yīng)當。

    總要有一個殞命的。

    可想著應(yīng)當,扶璃到底還是有些難過。

    他該與她說上一句的。

    她不會不愿意。

    扶璃對著窗外庭院里那迎風搖曳的同類,心想:其實做一株未開靈智無知無覺的小草小花,其實也未必不快樂的。

    扶璃悶下去,將自己埋得更深,連一點枝葉都沒透出來。

    不多久,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之熟悉,扶璃每聽一次,便覺像是踩在她心間,癢的,麻的,如萬物生發(fā)。

    一聲。

    兩聲。

    三聲。

    ……

    扶璃默數(shù)著,只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沈朝云開門的聲音也和別人不同。

    扶璃說不出哪里不同,可她就是知道不同,她還知道,他接下來要跨門檻了,他跨門檻時通常是先邁右腳,再邁左腳,雪袍會飄起來那么一點,就一點,不多。

    之后,他便會去衣架子那洗手,拔下管塞便會有汩汩的山泉水流下來,將他手洗干凈。

    她之前問他:明明一個除塵術(shù)就可以了,為何還要引水。

    他便說,山泉清滌,可洗去塵乏。

    扶璃不大懂,畢竟她只是株生長在土里的藤。

    但她會鬧,他便會拿了她手也一起伸到竹管下,替她也洗。每當這時,她便會安靜下來。

    她太喜歡這時的沈朝云了,她喜歡他溫和下來的眉目,喜歡他輕輕擦過她指尖的手,甚至連他偶爾的壞脾氣也喜歡。

    可他近來很少發(fā)脾氣了。

    或者說,沒有過壞脾氣,臭臉色,也幾乎不拒絕她。

    扶璃想著,心萎了下去。

    她扒在花盆邊,看著沈朝云洗完手,用帕子擦干凈,又移步去了東墻角。

    那里有一樽落地四角瑞金銅香爐,他拈了一塊沉水香往香爐里放去,再用銀剔撥一撥——

    這卻是鏡中回來后,重新養(yǎng)成的習慣。

    扶璃聞著屋內(nèi)裊裊如云的沉水香氣,伸了個懶腰。

    “抓到一只偷懶的小師妹。”

    一道聲音傳來,扶璃發(fā)覺,方才還在墻角的沈朝云不知何時過了來,一只手拈住她一片葉子,輕輕扯了扯。

    那力道也不大,未扯痛她。

    扶璃不想理他,“哼的”轉(zhuǎn)過身去。

    “生氣了?”

    他坐到旁邊的椅子,懶洋洋地趴在窗臺上,任陽光撒了滿身,一只手還來戳她。

    扶璃便用須兒打了他一下。

    沈朝云卻只是用手指撫她左上角第二個葉片,她最喜歡的地方。

    她被摸得酥酥麻麻的,發(fā)出軟乎乎的聲音。

    他便用那雙比黑曜石純凈、比溪水溫柔的眼睛看著她:“怎么今日的冰露也沒吃?是不是生病了?”

    他神識將她看了個遍,扶璃的綠桿兒一下子羞得通紅。

    “也沒蟲害?!?/br>
    他認認真真道。

    扶璃眼眶卻有些發(fā)紅,心想:人族要狡猾起來,比她們妖可狡猾一百倍。

    明明都要刨她的花芯了,卻還怕她遭了蟲害。

    她又開了輪回眼。

    淡淡的灰色云氣,與之前的那次沒有一點兒變化。

    扶璃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樣的答案,可能不管選哪一個,她都不會滿意。

    沈朝云卻道:“看來是生我的氣?!?/br>
    扶璃又輕輕地抽了他一下。

    這力道用得小,便似情人之間的調(diào)笑。

    沈朝云低低地笑了聲。

    “你笑什么笑?”

    綠須兒發(fā)出嬌糯糯的聲音。

    沈朝云卻只是將袖子擼到腕間,那雙令人怦然心動的眼睛直視著她。

    扶璃:“……”

    “你又作弊?!?/br>
    她帶著抱怨,藤身一下繞上他手腕。

    他的指尖輕輕搭在腕間,陽光灑在他溫柔的眉目--

    每當這時,扶璃便覺得,她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否則,一個人注視著另一個人的眼神怎能如此溫柔似水。

    扶璃感覺到了微微的眩暈。

    于是,她決定換個地方呆。

    她爬到了他心口,細細的藤身蜷縮成一團,正好貼著她的心臟。

    他身上除了手腕,她最喜歡呆的地方,便是這了。

    每當她靠在這時,便覺得她和他靠得最近。

    他的心臟砰砰砰跳,她的“心”也便跟著砰砰砰跳。

    扶璃枕著他的心口:“朝云師兄,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

    沈朝云說了句好。

    不過,他沒給她講故事,反倒念起了經(jīng),那平板的聲調(diào)直接將扶璃念睡了過去。

    她又開始做夢。

    只是夢里不怎么快樂,她成了一團被人燒得枯黃的藤,蜷縮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沈朝云跨了過去。

    有人在旁邊道:“你看,那只妖終于死了?!?/br>
    ……

    扶璃一驚,醒了過來。

    此時已經(jīng)夜深,沈朝云半靠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著下頷,半邊袖子流水一樣泄下來。

    他闔著眼,似在養(yǎng)神。

    見她醒來,他也睜開眼睛。

    黑暗里,那雙眼睛如深邃的夜空,藏著無盡的心事。

    扶璃在他懷里化為人形。

    她將自己依偎了過去:“師兄?!?/br>
    沈朝云招來一件斗篷罩住她,近來這樣,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只是拍拍她:“繼續(xù)睡?”

    “睡不著?!?/br>
    扶璃搖搖頭。

    一只胳膊攬住他脖子,突發(fā)奇想道:“師兄,你帶我去看星星?!?/br>
    聲音帶著嬌。

    沈朝云果真抱起她,飛到屋頂。

    巨大的斗篷將她裹得密不透風,扶璃在他懷里,夜空像一塊黑色的幕布,一顆顆星子鑲嵌其上。

    扶璃看著,又不太過癮,道:“師兄,我們?nèi)ツ阋郧伴]關(guān)的地方看吧。小童說,你以前其實不太住在太清峰?!?/br>
    “那里很冷?!?/br>
    “我有師兄?!?/br>
    扶璃靠過去,一雙煙波似的眼睛含了情般,注視著沈朝云。

    沈朝云微微嘆氣:“你打算這樣去看?”

    他目光落到她露出的一截粉光致致的小臂,而從斗篷外驚鴻一瞥,便可知其下風景。

    扶璃嘟嘟嘴,到底是看他故居的念頭占了上風,便躲在他斗篷里窸窸窣窣。

    沈朝云時不時被她的胳膊或腿抻到,倒是眉眼不動,腰背挺得跟劍一般。

    “好了。”

    扶璃鉆出一個腦袋。

    里面果然穿好了,一件水綠裙裳,如融融水波。

    沈朝云腰間霜劍爭鳴一聲,驀地飛出,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

    扶璃被沈朝云攬著踏在劍上,只覺忽忽如騰云駕霧,如游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