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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完,好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氣,扶著冰棺踉蹌了兩步。 青年面容平和,和醒著的時侯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下一秒就會淺笑著叫他“先生”。 宗楚忽然喊不動了。 他手臂支著棺木,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烤得溫涼的地板上。 他盯著沈余,眼睛里的紅血絲幾乎爬滿,半晌,空蕩的房間中才有一聲沙啞的:“你真狠?!?/br> 沈余,你真的狠心。 他是自己選擇去死的。 他死也不想見他。 他死之前,還和他打電話錐心。 宗楚視線忽然又陰鷙起來。 他踉蹌著站起來,一個沈余而已。 只是一個沈余而已!他這是在干什么?他有一整個商業(yè)帝國,他的勢力遍布海內(nèi)外,他憑什么因為一個自己去死的情人在這爛下去! 是他自己不要的。 是他自己。 宗楚沉著臉,他往前走了兩步,心臟仿佛被人重擊了一拳,很疼,很疼,疼得要死了。 他臉色陰鷙,死死摳著心口。 他他媽怎么還不醒過來問他一句疼不疼!他他媽因為他,疼得要死了! 他不是最乖嗎?他不是裝乖嗎? 他繼續(xù)裝啊!他什么沒答應他,什么沒給他! 他憑什么,憑什么自己去死! 冰棺是特制,必須保持室內(nèi)恒溫零下二十度才能保存。 最初的幾天,宗楚每天都把棺放在床上,德叔老淚涕泗也沒勸動。 后來宗老夫人得知此事,拄著拐棍來公館打他。 蒼老的臉上滿是老淚。 宗家只有一個老太太從小就対這個孫子又管又疼愛,也只有她的話似乎能管兩句。 冰棺被封入主臥旁邊特制的冰房。 半年后, 宗楚似乎正常下來了。 他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商場中,宗家在國外市場的擴張程度短短半年擴大了半數(shù)規(guī)模,當年牽扯到沈余這件事的人,一一被找出來,出乎意的料,宗楚卻沒対他們做什么。 “沈余”這兩個名字,在北城幾乎消聲滅跡,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而宗楚,宗家人提心吊膽了半年,發(fā)現(xiàn)他似乎真的不再管那個叫沈余的人。 慶德公館在三個月前就被團團封鎖,連只鳥也飛不進去,因為整棟別墅都開著零下的恒溫,半年時間,連曾經(jīng)依附著墻角生命力頑強的青草都變得枯黃,最后只剩下頹廢的根莖。 傭人每一周會來打掃兩天,每次來都被凍得要死,后來發(fā)現(xiàn)除了她們真的沒別人,于是就大著膽子先悄悄去先把溫度提高一點,只提高到零下十度,至少比刺骨的冷好一點,多了她們也不敢亂動,畢竟那位雖然沒說話,但是人卻是一直在這里放著的。 有時候她們擦洗從旁邊路過,看到還是完好的仿佛只是睡著的青年,都會感到一股刺骨的涼意。 聽說這是人自己選的!藥就在兜里,碰都沒碰一下。 今天也照常,兩人閑聊著,走去主臥那邊調(diào)低溫度,沒錯,人在側臥的冰房,開關卻在主臥。 公館常年寒冰,窗簾也不開,怕太陽影響到室內(nèi)溫度。 兩人隨意進去,準備去摸床頭的開關,下一秒,身邊的傭人忽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你干什么,嚇死我了!” 這人埋怨道。 “你,你你,床上有人!” 傭人壓低聲音,哆哆嗦嗦的扯著她胳膊往后退。 “人?” 不信的中年女人驚詫的回頭,一看差點嚇一跳,床上真的有個人影! “這這……” 頭兒那個人有主見,拉著人先出去了。 能來這地方的,能有幾個人? 除了那位,也只能是那位。 只不過真的夠滲人的,看剛才被子的樣子——分明里邊是有個東西?。?/br> 宗楚是昏昏沉沉醒來的。 昨晚上是宗酶和李天一的訂婚宴,一年半的時間,宗酶態(tài)度堅決,她対李天一就是非他不可,處處維護,磨得宗夫人都開始改觀。 而最大的難題宗楚,也輕而易舉的就放過她們了。 沈余不是覺得那小子靠譜嗎? 他挑的人,總比任何人都要好。 宗楚還親自當了這個見證人,哪怕他臉色黑沉,也不妨礙這是宗家近來唯一一件大喜事,宗酶也覺得他在逐漸回歸現(xiàn)實,出于泄憤心理,敬了他五杯酒,宗楚全悶了。 他頭有些疼。 從掌權宗家來,沒人敢給他敬酒,就算敬了,宗楚也就至多是沾一口,就算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 但宗酶敬得不是他,是沈余,是她的沈哥。 沈余的酒,只有宗楚能替他喝,不但喝,還要全都喝光。 他宿醉的時候很少,少有的幾次,青年總是會窩在他手臂里,按著他的額角輕聲哄。 人呢? 今天呢? 他都答應宗酶這件主動打他自個兒臉的事,酒也喝了,他不乖嗎?沈余為什么連額角都不給他按? 宗楚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憤怒。 他猛地睜開眼,狠狠喊:“沈余!” 門外的倆傭人嚇得互相看了一眼。 沈余—— 可不就是那位的名字。 不是說宗五爺已經(jīng)正常了嗎?不是說他已經(jīng)完全忘了這個人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