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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讀書才是真男人 當(dāng)天晚上程易就做了一個夢,夢里裴樂拿著菜刀一臉血沖他笑,“哥,我又剁了一個,下一個剁誰?” 剁誰?剁戶口! 程易求爺爺告奶奶終于在裴樂的年齡跨入兩位數(shù)的時候搞定了裴樂的戶口問題。 也就是當(dāng)時政策較為寬松,只要人找對了有些許cao作空間,也同時證明了裴樂和學(xué)校有緣份。 在程易一臉喜氣洋洋地通知裴樂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他都覺得裴樂要是不叫他一聲爹就是對不起這些日子他東奔西走磨爛的那兩雙鞋。 然而,裴樂在聽到自己可以上學(xué)的好消息時一句話都沒說,自己轉(zhuǎn)身去了墻角默默裝蘑菇去了。 程易不明所以,跟著裴樂到了墻角蹲下了,裴樂經(jīng)常這樣,有時候不知道因為點兒什么就自己到墻角去了,一蹲就是好幾個小時,也不動,也不說話,程易以前偷偷觀察過,越觀察就覺得裴樂和大地之母關(guān)系匪淺。 誰見過有哪個正常人蹲墻角一蹲就是好幾個小時? 程易覺得很奇怪,但也沒多問,忙啊,一個人的時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又不是多了一條狗,吃喝拉撒睡除了撒哪樣不要錢? 也就是程易沒種地,否則撒這門事多少也能占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俗語。 程易想事兒不容易想深,在他看來,讀書學(xué)習(xí),接受教育這是每個人的必經(jīng)之路,裴樂要真跟他這么混下去,指不定哪天街上就多了個gai溜子,為了祖國和諧,社會和諧,程易送裴樂去讀書就是構(gòu)建和諧社會的第一步。 然后,程易就眼睜睜的看著從來沒哭過的裴樂那眼淚珠子一顆接一顆地落下來了,跟珍珠似的。 程易一看,這……他這決定做的真好,裴樂都喜極而泣了。 “大頭……我知道你高興,但是咱能不能別蹲著哭,我腿麻?!背桃卓粗針房?,覺得新奇,要知道裴樂拿刀亂揮的時候劉二哭的像死了爹一樣,裴樂愣是沒讓眼眶里那一泡淚水決堤。 這個年頭,哪兒還有不會哭的小孩子? 勞動時代,勞動是第一生產(chǎn)力,當(dāng)然,別的人是不是靠勞動程易不知道,但他看了一眼墻上的表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蹲了半個小時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蹲下去了。 現(xiàn)在出門還能蹭工地上老王的車,老王和他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工地也是他介紹程易去的,一天七十。 這種蹭同村兼同事的車讓程易感覺就像他讀小學(xué)的時候男生組隊撒尿似的,沒尿也得去廁所對著坑憋出來一點兒,不圖別的,就圖個熱鬧。 老王話多,但和香草不一樣,香草愛八卦,老王愛講名著。 尤其是四大名著,他獨愛水滸傳,而且是潘金蓮的死忠粉。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程易輕輕拍了一下裴樂的肩膀站起來跺了跺腳后說:“我先去工地了,你好好兒看家,一會兒回來給你買冰棍?!?/br> 裴樂一直都很懂事,程易說完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程易走后裴樂把身體轉(zhuǎn)了過來,臉上出現(xiàn)了一個反向微笑——就是眼睛向下彎,嘴巴也向下彎,然后眼淚就跟決堤了的洪水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等老王的拖拉機聲兒已經(jīng)聽不見了裴樂才號啕大哭起來,是真正意義上的號啕大哭。 當(dāng)一個人把注意力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在這個人的眼里無限放大,而這種無限性放大的一舉一動一般都能輕而易舉地把裴樂跩入到一個非常復(fù)雜的漩渦之中。 怎么個復(fù)雜法,裴樂也說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易想把他送去上學(xué)的緣故,裴樂的思緒一下就被拉回了他雙親還在的時候。 在血液里流淌的親情早就因為雙親的離開而煙消云散,空氣中彌漫著的東西隨著程易的味道越來越多也已經(jīng)足矣掩蓋掉裴樂對他母親的恨意,可是,隨著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裴樂對程易所產(chǎn)生的依賴感也已經(jīng)遠超于一個十歲孩子所能承受的重量。 這個時候裴樂想,如果程易是他親哥哥多好。 裴樂哭了很久,哭到還想哭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淚都沒了,一直以來他都不敢確定他能在程易這里待多久,或許一年,兩年,五年,程易姓程,他姓裴,他們的身體里流著不同的血,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程易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時至今日,他能準(zhǔn)確的分辨出程易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不高興,又或者是程易在任何時候需要他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程易身邊接收程易的指令再去完成這件事情。 可即使到了這種程度,裴樂依舊會本能的感到害怕。 骨rou親情都能輕易拋棄…… 程易如果想拋棄他,趕他走,甚至都不需要一個理由,他們原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幾個字一度讓裴樂感覺到挫敗。 裴樂從小話少,腦子似乎也不太靈光,他看著他媽哭夠了拿著一瓶農(nóng)藥面無表情地灌了下去他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再后來,裴樂守著他媽的尸體麻木了三天,等到他各種親戚找上門來,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媽跟他爸一樣,已經(jīng)只能掛墻上了。 還沒來的及傷心,裴樂就已經(jīng)麻木了。 等他被掃地出門他又恍然大悟,他媽把他丟下了,一瓶子農(nóng)藥全喝沒了,都沒給他剩一口,他媽這種毅然決然的態(tài)度都沒有給他一次大言不慚的機會——能活,你看我現(xiàn)在不就活的好好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