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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與那侯郎兩情相悅,情真義堅,我們生前立下盟約,生生世世永不分開,下一世我愿與他再續(xù)前緣?!毕憔幕昶枪蛟诘钪?,切切求告。 “堂下魂靈,轉(zhuǎn)世為人的機會有限,本王勸你不要只執(zhí)著于一人。” 見過了太多盟約在這個地界突然不作數(shù)的秦廣王面露難色。 香君依舊面不改色,十分堅持,“生前我們二人歷盡磨難才在一起,我愿意始終堅定地選擇他?!?/br> “堂下靈魂,你要清楚,生死有定數(shù),輪回有先后,下一世你不一定恰好能遇到心中所想之人?!贝夼泄僖苍谝慌詣窠?。 “我想好了,若是下一世遇不到,我就一直轉(zhuǎn)世,直到遇到他為止?!?/br> “你這又是何必……”秦廣王面露惋惜神色。 “我相信我的侯郎一定會堅守盟約的?!毕憔媛躲裤脚c堅定神色。 業(yè)鏡中一片云霧繚繞,畫面消失了。 黑白無常自業(yè)鏡兩端走出,為香君的魂魄套上鎖鏈。 香君的靈魂還在抗拒,高聲喊冤,聲聲切切,“我是冤枉的!我和他前世定下盟約!注定生生世世不能分開!你們答應(yīng)過我的!這一世我們終于在一起了!我們怎么能這么快就分開!” “李香君!你就從未仔細思想過,為何你苦苦尋覓侯公子蹤跡,而他卻一直不見蹤影,直到這一世你們才偶然相遇嗎? 你又不奇怪為何你落了畜生道,而他與你死亡時期相差不過幾年,他今世卻能承蒙祖輩的無限福祉,一直逍遙自在地做個公子哥嗎?”崔判官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業(yè)鏡旁。 “一定是您的裁判有誤!才讓我們總是差了一點!”香君還不放棄,高聲抗議。 “李香君!你生前是那樣聰慧,怎么如今竟是這般執(zhí)迷不悟!你隨我來!我就帶你看看究竟為何你們總是差了一步!”崔判官伸出兩指在空中一揮,便將香君的魂魄定住。 隨后手掌向上,判官筆不知從何處飛出,徑自落入到崔判官的手中。 崔判官手握判官筆,在香君面前龍飛鳳舞一番,畫完落筆。 憑空的,在李香君的面前,冥府首殿的影像再次出現(xiàn): “堂下魂靈侯朝宗,前世壯志難酬,染病而亡,念你生前善良,為官清正,可擇日投胎!” 影像中,侯朝宗的魂靈跪在秦廣王大殿中,此刻秦廣王正在根據(jù)業(yè)鏡中的前世影像對侯朝宗進行宣判。 “侯郎……”香君的魂靈在幻象前面伸出手,想要觸碰幻想中的侯朝宗,卻抓了一片虛空。 “堂下魂靈,曾有一女子魂靈在本王殿中言說你曾與她立下盟約,生生世世永不分開,可有此事?”秦廣王抬起頭俯視堂下朝宗的靈魂。 “香君……”幻象中,侯朝宗的魂靈口中喃喃自語,顯然十分清楚那盟約是什么。 “既然你可以擇日投胎,是否需要履行這個誓言?” 秦廣王手捋胡須,正色望向殿下魂靈,若是他愿意,秦廣王倒是很愿意做個順水人情,下輩子了卻這二人的遺憾。 “堂下魂靈,本官還未寫就生死簿,若你愿意,我可助你……”崔判官坐在案桌旁,判官筆懸于生死簿上,暫未落筆。 “不!”堂下魂靈突然高聲大喊,“我不愿意!” 倒是讓高臺之上的秦廣王,與桌案旁的崔判官為之一震。 二人對視一眼,竟有種多管閑事,被駁了面子的悍然。 “為何?”崔判官將判官筆放置在筆擱上。 “她是青樓女子!這一世我與她相識本就是露水夫妻,逢著國破家亡,我家族落魄,不得已才娶了她,她實屬高攀!我轉(zhuǎn)生之后,又豈能在一根樹上吊死!若是各位大王有能力,為我另尋淑女,小生感激不盡!” “大膽侯朝宗!本王念你生前性格善良,想不到本性卻是背棄盟約之人,現(xiàn)在本王就給你兩個選擇!遵守前世盟約,你可即刻投胎!背棄盟約,便去五殿閻羅王司刑誅心地獄受刑!待歷盡二百五十年洗凈罪孽方可轉(zhuǎn)生!你自己選吧!” “這……”堂下朝宗的魂靈抖如篩糠,隨后又定了定神跪得筆直,“我就去那地獄受刑!區(qū)區(qū)幾百年刑罰換個自由,這刑罰我領(lǐng)了!” “真是執(zhí)迷不悟!”秦廣王搖了搖頭,生氣拂袖,不愿再搭理朝宗的魂靈。 牛頭馬面走到殿下,將朝宗的靈魂拘禁,帶離了秦廣殿。 崔判官手指又是一揮,幻象陡然消失,香君的魂靈瞬間癱倒在地,眼中萬分的哀傷,萬分的怨恨,萬分的失望,也有萬分的可笑,“我浪費了所有可以轉(zhuǎn)世成人的機會,換來的竟是早就已經(jīng)背棄的盟約?!?/br> 香君抬起頭笑了,卻笑得那樣苦澀,淚水從眼中滑落,“生前我罵他收了佞臣錢財,當了貳臣,沒有傲骨。想不到,他的傲骨竟用到了這種地方……” 黑白無常的鎖鏈再次套在香君的魂魄上,將她從地上拉起,朝著奈何橋的方向走去。 就在香君的魂靈即將走上奈何橋之前,她卻猶猶豫豫突然回頭,擦干了臉上的淚水,看向子玉,“子玉姑娘,那日你探問我靈魂的時候,錯喚姓名之人,我似乎見過?!?/br> “在何處?”子玉猛然抬頭。 “就在我寄居的那座紫金山南麓玩珠峰下,我曾見過她的芳蹤。 那日我在山間游蕩,她跟了我一路,最后停在太/祖皇帝陵寢的神殿功德碑下,看樣子她也在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