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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鳴的頭砸在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接著整只貓就如同松了勁兒一般順著墻壁滑落到了地上。 年輕人警惕地走過去拿腳踢了踢地上那只一動不動的貓,以防它再像剛才一樣假裝受傷而突起襲擊。 這時樓道里的電梯叮了一聲,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代表著有人乘坐電梯上了七樓。 而七樓的住戶除了他之外,便只有…… 年輕人的衣服上掛了幾道血痕,腿腳也一瘸一拐,他馬上急退了兩步,靠近電梯之后再往地上一坐。 丁燃和丁mama有說有笑地走出來,年輕人馬上在地上倉促地后退,指著丁燃的房門慌張地大叫:“誰,誰家的狗啊,怎么放出來,放出來咬人,救命,救命?。 ?/br> 抽抽正歪扭著步子從門里走出來,一看到年輕人抬起的手臂,它馬上怒從中起,兇狠叫著往年輕人身上撲了過去。 “哎!燃燃!這就是你養(yǎng)的狗?怎么咬人了?!趕快把它弄開!”丁mama大驚失色,舉著手里的包就往抽抽身上打了過去。 “媽你別打它!它不會真去咬人的!”丁燃一手拉著丁mama,一手摟著抽抽往回拖。 但年輕人身上的血跡卻是真實存在的,抽抽也少見地會這么情緒失控。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年輕人,這個人不是住在他家対面的那位鄰居么?為什么他突然會被抽抽咬傷?為什么門是打開的?樂鳴呢?樂鳴呢…… 丁燃焦慮地往門里看了過去。 “他剛才打了主人!他把主人打死了!”抽抽眼睛含淚,又悲又氣,啞著嗓子嚷嚷了起來。 丁燃瞪大了眼睛,緊接著他飛撲進了屋子里,在客廳靠近門的位置他看到了躺在墻角里一動不動的樂鳴。 鄰居仍然在拉著丁mama哭訴:“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了,我就住在対面的,這家平??傆胸埥泄方?,我剛才打算出門,它們在屋子里吵得很兇,門又開著,我就走過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結(jié)果就……” “我早知道我就不去管這閑事了,我這兒,還有那兒,都被咬傷了,你們得帶我去打針,還要負擔我醫(yī)藥費!” 丁燃家的門重新被推開時,鄰居不由自主地抬頭望了過去。 住在対面那個總是脾氣溫和滿面笑容,遇到投訴還給他送水果一看就很好対付的男生,此刻卻表情冷硬,眼底森寒,看向他的那一眼如同他在他眼里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 丁燃輕輕抱著懷里氣若游絲的小貓,走到他的身前,沒等他開口辯解,便見丁燃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機。 “你好,我要報警,”丁燃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人,一字一頓地說,“佳音小區(qū)12棟7樓,有人虐殺動物?!?/br> “是的,我就在這里,請快一點過來?!?/br> 丁燃將電話掛斷,接著把手機遞給了丁mama。 “媽,你在這兒等警察過來吧,我,送他去醫(yī)院。” “送誰去醫(yī)院……”丁mama還沒弄明白眼前的狀況,她疑惑地看向深深埋在丁燃懷里的小貓,“這只貓?怎么回事?怎么傷成這樣?” 丁燃咬了咬牙,微微抬手指了指鄰居,聲音幾乎在發(fā)顫:“是他傷了我的貓,我先去醫(yī)院,回來之后,我再跟他算賬。” “是你自己沒管教好你的寵物!我還沒報警呢!這兩個東西咬傷了我還流了血!也好!等警察來了會幫我評理的!”鄰居手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但衣服上的血痕仍舊觸目驚心,他從地上爬起來対著走到了樓道口的丁燃大喊。 “你現(xiàn)在住著的不是自己的房子吧?”丁燃抬眼,冷漠地対他說,“所以不清楚小區(qū)哪些地方有監(jiān)控攝像頭,対么?” “一旦警察將樓道的攝像頭調(diào)出來,自然就會清楚,你是怎么靠近我家,又是怎么傷害了我的貓和狗?!?/br> 丁燃丟下這句話,一個字也不再多說,抱著樂鳴沖下了樓。 樂鳴聽見丁燃的哭聲。 丁燃的眼淚一顆顆砸在他的身上,這讓他本就疼得不能動彈的身子,更是從每一寸皮膚里密密縫縫地翻著疼。 他其實沒有真正見過丁燃哭。 哪怕丁燃再難過再委屈,也頂多只會讓他見到自己紅了的眼眶,但下一秒丁燃就會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這么倔強的自詡為堅強的一個人,此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讓他心里疼得如針扎一般。 他很想抬起手輕輕撫摸丁燃的頭發(fā),告訴丁燃不要緊,他身上沒多大的傷,很快就會好的,他也沒什么事,意識清醒得很,不信,他可以睜開眼睛給他看看。 但是,他努力了很久,眼睛仍舊沒能夠睜開來。 他只在腦子里描繪出了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他欲抬起的手布滿著顯而易見的針孔,手指瘦削無力,比從前還要更蒼白透明了幾分。 他感覺丁燃如果看到此情此景將會更加傷心,趕忙把手指往被子里放了放。 他緊接著看到圍繞在他的床前的幾個人的面孔。 其中一人低眉順目,露出他并不熟悉的關切的神情,那是他名義上的“大哥”。 他的視線再往旁邊移,他看到自己的母親由一人攙扶著聲淚俱下,上前彎腰來抱他。 他頓時就不安起來,他不知他母親看到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該是怎樣的感想。 他也不知該怎么解釋,他現(xiàn)在不正常,他變成了一只貓,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夠回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