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月和大家的關系怎么樣？你平時多和她來往，好好向她學習?！?/br>
    “好，我知道啦。”

    葉寶溪點著頭，一個問題也沒回答就拉著鴨鴨上樓了，她沒懷疑mama忽然提起段渠月的動機，畢竟mama也疼渠月像親女兒一樣。

    只是段渠月還沒有回復她的信息。

    *

    在發(fā)現(xiàn)丈夫?qū)ε畠簞邮值臅r候，謝朝陽也很驚訝憤怒，她發(fā)現(xiàn)女兒身上不止一處傷痕時只剩下嘆氣。

    “你怎么從來不和我說呢？”

    謝朝陽是alpha，擁有美貌和能力，她一貫是驕傲的，對女兒的要求也高，對丈夫的要求也高。

    段健人并不合她心意。

    她常常覺得過去的婚姻是一場錯誤，也刻意地和他保持距離，想要提出離婚的事情，但沒有想過在她面前懦弱老實的omega會化身成為惡魔。

    她也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爸爸他為什么對你動手？是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你惹她不高興了嗎？”

    回答她的是段渠月的沉默。

    段渠月低著頭看窗外灑進來的陽光，這一刻想到的不是葉寶溪的眼睛，而是一片漆黑的天空，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是她的錯嗎？是她無理取鬧嗎？她活該被暴力嗎？

    段渠月說不出口，她也沒有傷害別人的能力，她原本以為自己在mama的愛里面會像冰箱里取出來的凍rou一樣慢慢軟化。

    但她沒有。

    她像是被舉起來狠狠砸向了地面，她咬著牙繃住，努力不讓自己變得說出一句惡毒的話。

    做錯了什么？一個受害者為什么成為受害者？因為她存在，所以她被害。

    “段渠月?！?/br>
    謝朝陽叫她的名字，想伸手摸她的頭，像過去表達愛和關心那樣，但這一次，段渠月后退了一步。

    于是謝朝陽的手就落空了。

    謝朝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對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也不敢置信，她想起李文秀打過來的電話，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在它最初發(fā)生的時候沒有制止，后續(xù)會萌芽，長出惡的花朵。

    所以她急匆匆地請假，帶著段渠月去了市里醫(yī)院的精神科，即使她不想承認，她依然覺得現(xiàn)在的段渠月沒有問題，但是心里還是擔憂著的。

    坐在車上的段渠月神情也冷淡，說話也會應答，但太平靜了，連笑也不笑一下，像沒有表情的面癱。

    掛號的時候也是段渠月在報姓名年齡家庭住址，排隊進了辦公室，段渠月坐到位置上，謝朝陽在旁邊很急地開口想要分辨。

    被醫(yī)生用眼神制止了：“誰是病人？讓病人和我說話?！?/br>
    “是我女兒。”

    謝朝陽咬住下唇的樣子也是美麗的，段渠月能理解段健人為什么會發(fā)瘋，她低著頭看地板，紅綠的配色像中間裂開一條縫隙，張開巨口的怪獸要把她吞噬掉。

    “你有什么問題嗎，渠月？”

    醫(yī)生溫和的語氣，讓段渠月思索起了葉寶溪，她點一下頭：“我沒什么問題?！?/br>
    “這樣嗎？最近有什么癥狀嗎？”

    “挺正常的?！?/br>
    段渠月努力地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誠懇一點，但醫(yī)生和她對視了幾秒鐘，她從對方的眼里讀到一點憐憫：“先去繳費吧，做幾套測試卷，看一下結果怎么樣?！?/br>
    醫(yī)生的心里預期并不樂觀，隔了半小時再回到辦公室，拿著打印好的數(shù)據(jù)分析，醫(yī)生開始斟酌話語。

    她很快下了判斷，因為段渠月填寫的卷面太完美了，甚至不是全部選好的表達，而是有選擇性的在一些題目上選不那么健康的答案。段渠月有強烈的隱瞞傾向，可能當前的環(huán)境讓她覺得不安，也可能她沒法說出什么來。

    “您好，我想和病人單獨溝通一會。”

    謝朝陽被迫到了門外。

    而段渠月的目光也不得不從地板轉(zhuǎn)移到醫(yī)生的身上，她的微笑溫和而有力：“其實我畢業(yè)的時候目標并不是這個醫(yī)院，不過在這里我也很開心。雖然我的業(yè)績不好?！?/br>
    在傳統(tǒng)的價值觀里，對性的追求和表達都是不純潔的，所以這也是最容易進行隱瞞的話題。聊起敏感話題，也是向?qū)Ψ结尫庞押眯盘柕囊稽c。但聊這一點有性/sao/擾的嫌疑，她只能換了其他隱私的話題。*

    “你看外面的優(yōu)秀醫(yī)生，沒有我的名字。?！?/br>
    醫(yī)生攤開手，豁達地笑了笑：“你很緊張嗎？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呢？最近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嗎？”

    在幾輪的交談下來，段渠月終于嘗試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一些話：“我……好像被打敗了?！?/br>
    避開無法說出口的段健人，段渠月只能去談不算太重要的事情，她整理著措辭：“在學校里遇到了很優(yōu)秀的同學，我沒有再考過第一名，感覺很辛苦，面對著她覺得很無力。她看起來像毫不費力就能取得第一?！?/br>
    “我的朋友，也很喜歡她，差不多最喜歡她了?！?/br>
    說到這里，段渠月也覺得意外，因為有眼淚從她臉頰邊劃下來，她沒想到自己其實是在意的。

    可能是很在意的。

    “我朋友說會和我一起選理科，但是第一名的同學好像也選理科，我覺得很心慌，遇見她之后我沒有贏過?！?/br>
    余沛的臉和段健人的臉交替出現(xiàn)。

    “我覺得我很難擺脫這種感覺，我看著太陽落下去，好像不會再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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