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冬穎把買的東西一樣樣往環(huán)保袋里裝，說：“我中午給你小姨打過電話了，她說那個小伙子對你很滿意，就是不知道你為啥要拒絕他。小伙子還托你小姨來問問你，說能不能再接觸一下?！?/br>
    唐亦寧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接觸了，我和他不合適?！?/br>
    韋冬穎“哦”了一聲，知道這是女兒沒看上對方。

    母女倆提著袋子一起往外走，韋冬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很可惜，試探著問：“寧寧，昨天那個男孩，知道你爸的情況嗎？”

    唐亦寧說：“知道，我和他說了?！?/br>
    “他有沒有說什么？”

    “沒有，他說他理解?！?/br>
    見女兒神色平淡，韋冬穎猶豫后還是開了口：“寧寧，其實mama一直想和你說，你不要覺得家里條件不好，你就不能找條件好的男孩，其實我們家現(xiàn)在還過得去。你爸前些天和我說，自從他生病，你性子都變了，以前那么活潑的一個人，現(xiàn)在越來越文靜，你爸心里也很過意不去，就怕因為他的情況讓你找不好對象。”

    唐亦寧說：“媽，沒這回事?！?/br>
    韋冬穎說：“你爸身體不好，現(xiàn)在什么都干不了，就容易想東想西。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著你嫁個好人家，這樣，就算哪天他不在了，知道有個人能繼續(xù)疼你愛你，他也能安心地去。”

    唐亦寧聽不得這些話：“mama！你說什么呢，老爸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br>
    韋冬穎笑笑：“我就這么一說，找對象的事，你自己上點心，最關(guān)鍵要找個對你好的，知道嗎？”

    唐亦寧說：“知道了?！?/br>
    “走吧，走快點，回去給你做爆二樣?！表f冬穎說，“你在廠里天天吃食堂，你爸說了，今晚給你做頓好的?！?/br>
    “呃……”唐亦寧說，“媽，我不吃晚飯了，今晚得回廠里，有一批貨在加班加點地做，我得去盯著點?！?/br>
    每次偷偷去找江刻，她都是用的這個借口，韋冬穎不疑有他，但還是舍不得：“非得今晚過去??？”

    唐亦寧：“嗯。”

    韋冬穎一臉失望：“今天可是母親節(jié)，你這趟回來，都沒在家吃過飯?！?/br>
    “對不起mama?！碧埔鄬幚⒕螛O了，“下禮拜回來保證頓頓都在家里吃。”

    她想，如果她今晚能把事情處理好，以后每個周日晚上，她都不用再“回廠”了。

    回家后，唐亦寧又挨了老爸幾句埋怨，拎著包匆匆出門，直奔地鐵站。

    一個多小時后，她從寶科站出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她給江刻打電話：“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要不要我去買點吃的？”

    江刻那邊響起開關(guān)冰箱門的聲音，接著就是他低沉的嗓音：“不用，家里有菜，你來，我做飯。”

    唐亦寧掛掉電話，思考了一下，還是去熟食店買了半只鹵鴨和一份涼拌海帶絲，又在隔壁水果店買了一袋枇杷。

    中午128的團購套餐菜量很少，她根本沒吃飽，現(xiàn)在都快餓扁了。她也不敢指望江刻做的飯，他可是那種在家做蛋炒飯都只舍得放一個雞蛋的妙人兒。

    況且，這可能、大概、也許……會是一頓散伙飯。從此以后，他倆將會橋歸橋、路歸路，六年情斷，唐亦寧不想吃得太寒酸。

    踩著夜色，唐亦寧熟門熟路地走進一棟公寓樓。

    江刻和她一樣是本地人，但他從大學起就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輾轉(zhuǎn)搬過幾次家，以前住學校外面，工作后住公司附近。

    他現(xiàn)在租的這套房子是雙鑰匙單身公寓，上下兩層，房東拆開出租。房子單層很小，室內(nèi)只有20多方，層高更是離譜的2米2，江刻跳一下，腦袋都能撞上天花板，非常逼仄壓抑，但他覺得單住比合租舒服，不知不覺已住滿一年。

    唐亦寧有江刻家的鑰匙，自己開門進去。屋子太小，一眼能望到頭，她沒在房間里看到江刻，那么他只會待在……

    左邊衛(wèi)生間的門突然打開，一雙手伸了出來，接著是一道半/裸的身軀，身材高大，只在腰間圍著一塊浴巾。

    唐亦寧嚇一跳，那雙修長有力的手臂已將她摟進懷里，還利索地拿掉她手里的包和塑料袋，放在玄關(guān)柜上。

    他低下頭，順勢就吻住了她的唇。

    唐亦寧瞪大雙眼，看到劉海遮蓋下那雙黑沉沉、霧蒙蒙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長睫半覆，瞳仁里有火苗在燃燒。

    江刻吻得投入，唇舌與她纏斗不休，右手已從她t恤下擺探進去，重重地摩挲著她后腰的皮膚。

    一個月不見，一見面就這么刺激，他到底是人是狗？

    “等，等等等……”唐亦寧被江刻熱烘烘的身軀籠罩，感覺臉頰發(fā)燙，氣都要喘不上來，推著他的胸膛掙扎，“我、我還沒洗澡……”

    “一起洗?！苯倘χ纳碜幼屗齽訌棽坏?，松開唇去咬她耳朵，癢兮兮的觸感讓唐亦寧身子發(fā)軟，他說話時的熱氣就呼在她耳邊，“你怎么這么慢？我一直在等你?！?/br>
    他很少會說這樣的話，唐亦寧心臟砰砰跳，連耳朵尖兒都紅通通的了，小聲問：“干嗎要等我？你先洗唄?！?/br>
    江刻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一起洗，省水?！?/br>
    唐亦寧：“……”

    鑒定過了，是狗無疑。

    ——

    兩個人一起洗到底能不能省水，唐亦寧沒研究出來，只知道這個澡洗得格外匆忙。江刻拿著花灑幫她沖干凈身上頭上的泡沫，拿起浴巾把她裹成一只腸粉，似是迫不及待，雙臂一抄就把她抱去了床上。

    唐亦寧乖巧地窩在他懷里，心情很復雜。

    她明明，是來提“分手”的。

    房間里窗簾緊閉，江刻只留著玄關(guān)處的小燈泡用來照明。

    唐亦寧看到了枕頭邊的那片小包裝，江刻像拆禮物一般掀開浴巾，目光流連在懷中人牛奶般白皙的臉頰上，因為剛洗過澡，那白里還透著兩抹紅暈，他眼神逐漸炙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唐亦寧看得心驚，問：“你肚子不餓嗎？”

    “餓?！苯毯斫Y(jié)滑動，抬手撥開她頰邊的濕發(fā)，聲音喑啞，“餓極了。”

    說完，他便俯身去親吻她。

    ……

    “多久沒見了？嗯？”吻著她脖子時，江刻問。

    唐亦寧嚶嚶地哼，抽著空才能回答：“三十二天?！?/br>
    “這么久了？”江刻說完又加了句解釋，“我剛忙完一個大活，明天要見甲方?！?/br>
    唐亦寧：“哦……”

    江刻又去吻她的耳垂：“接下來，我會空一點?！?/br>
    唐亦寧沒接他的話。

    一切都漸入佳境，江刻表現(xiàn)很好，在這件事上，他們已經(jīng)非常默契，知道怎樣可以取悅對方。

    兩個人的頭發(fā)都沒吹干，漸漸變得更加濕潤，男人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黑暗中，他濃眉微蹙，眼神迷離，是平時見不到的放浪模樣。

    唐亦寧仰起脖子，承受著江刻的力量，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聽著他壓在喉嚨里的喘息聲，她內(nèi)心爆發(fā)出激烈的斗爭。

    左邊是果斷放棄，右邊是繼續(xù)沉溺。

    作孽啊，明明嘴里說著要開始新生活，心里想著要把他忘光光，可在這樣銷魂蝕骨的時刻，唐亦寧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是會對他動心。

    真是犯賤。

    她羞恥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小江：先吃一頓，再吃一頓！美滋滋^_^

    作者：別高興得太早（摸摸狗頭）

    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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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章 攤牌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安靜下來，床單凌亂的小床上懶洋洋地賴著兩個人，薄薄的被子卷在腰間，女人仰躺著，男人趴著，都進入了歡愉后的賢者時間。

    這套小公寓沒有客廳，類似酒店客房的結(jié)構(gòu)，所謂的開放式“廚房”只有一塊很小的臺面，安著抽油煙機，不通燃氣，只能用電磁爐、微波爐等電器。

    房間居中是一張1米2寬的單人床，繞著墻是衣柜、寫字臺、床頭柜等簡易家具，沒有陽臺，有一扇朝南的玻璃窗。

    江刻個子高，一個人睡那張小床都不算寬敞，現(xiàn)在又加上一個唐亦寧，兩個人不得不擠在一起。

    唐亦寧翻身側(cè)臥，抬手擼了下江刻濕漉漉的頭發(fā)。老天爺待他不薄，給了他一頭又黑又密的秀發(fā)，要知道，他可是個做后端開發(fā)的程序員。

    唐亦寧的手指悄悄下移，移到了江刻的后脖頸，再到他緊致光潔的后背，沿著脊骨一路往下滑。

    他身材很好，1米86的個子，肩寬腿長，膚色健康，身上毫無贅rou，肌rou摸著特別帶勁。

    江刻隨她調(diào)/戲，他的臉朝向唐亦寧，閉著眼睛，神情放松，像一只吃飽后被順毛的大貓。

    唐亦寧怔怔地看著他的臉，是當初驚艷到她的一張臉，骨相絕佳的臉型，劍眉，高鼻梁，薄嘴唇，只是那雙眼睛睜開后，眼角會有些下垂，他又不愛笑，面相就顯得頗為薄情寡義。

    照現(xiàn)在的說法，江刻長著一張高級的厭世臉，親和力趨近于零。

    據(jù)說兩個人混久后會被對方同化，變得和對方越來越像。唐亦寧以前還不愿承認，現(xiàn)在覺得真有點道理。

    她看著江刻從一個十九歲的冷漠少年長成如今的二十五歲冷漠青年，多年糾纏，唐亦寧原本開朗樂觀的性格，在他的影響下竟也逐漸變得內(nèi)斂寡言，眉間總帶著一抹淡淡的愁緒，是情緒壓抑太久后顯露出的焦慮。

    她記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想把這個男人從她的生命里剝離出去，不要再見面，不要再聯(lián)系，之前一個月他們完全失聯(lián)，好像也沒怎么樣，她該吃吃該睡睡，地球沒停轉(zhuǎn)，日子照樣過。

    這都不能算失戀，頂多算是……炮友散伙？

    唐亦寧的心思，江刻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從不關(guān)心這些，依照唐亦寧對他的了解，江刻應該很滿足于兩人目前的相處模式，平時不聯(lián)系，不用費心經(jīng)營感情，見面就做/愛，又省錢又省時間，還很快樂。

    在唐亦寧面前，江刻從不端著，唐亦寧知道自己之于他的特殊性，江刻愿意和她閑聊、打鬧、親熱，愿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最原始、最自然的一面，講話很直接，不像面對旁人時那般冷漠。

    只是，他們從來不會說“喜歡”和“思念”，更不會提到“愛”。

    唐亦寧承認自己不如江刻坦誠，因為她始終沒有告訴他，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逼迫自己向江刻學習，不要把這段關(guān)系當真，要做一個冷心冷肺的人?？蛇@真的很難，這段關(guān)系從一開始就不對等，先動心的那個人，一定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