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檐聲看著她：“蓁蓁，我們把你從醫(yī)院抱回家的時候，你才這么小，”她比劃一下，“話都不會說?！?/br>
    “可是沈綰不一樣，她那么大了，有自己的三觀、思想和行為模式，我們不能像對你一樣，直接把她帶回家。一個有記憶、接近成年的孤兒，這個時候被人領(lǐng)養(yǎng)，不說她會不會產(chǎn)生寄人籬下的感覺，調(diào)查她的jiejie們告訴我，她流浪這么久，在一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就會馬上離開，你想想是為什么？”

    夏檐聲語重心長：“蓁蓁，醫(y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她說，沈綰沒有安全感，貿(mào)然改變她的生活環(huán)境，只會加重她的病情?！?/br>
    夏蓁眼中的光黯淡下去，“那我們坐視不管嗎？放任她四處流浪……請了醫(yī)生，給了錢，以后呢？她一個人，在外面那么危險，她怎么辦？繼續(xù)挨冷受餓，被人欺負……”

    她哽咽，用一種極其信賴的目光看著夏檐聲：“母親，你有辦法的，是不是？”

    “蓁蓁，你聽我說完?！毕拈苈曊f，“我和你mama今晚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既然你先提了，也好，我們說清楚?！?/br>
    “我和你mama確實有領(lǐng)養(yǎng)沈綰的想法，這兩天讓你過來，也是希望你們多相處?？墒侨绻悴辉敢饨蛹{一位新的家庭成員，如果她不愿意成為我們家中的一員，我們不會強迫你們?nèi)魏我粋€人，我們會給沈綰安排醫(yī)生，以贊助的方式幫她過上健康穩(wěn)定的生活?！?/br>
    夏檐聲欣慰，“你自己有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你應(yīng)該明白，領(lǐng)養(yǎng)她意味著什么。”

    沈宜雪接話：“我們做好了對她負責(zé)一輩子的準(zhǔn)備，寶貝，你做好了？”

    本子封面被捏得皺皺巴巴，被汗水浸得發(fā)潮，夏蓁張口無言，隔了許久，她囁嚅：“綰綰的姓名是我給她取的?！?/br>
    取了名字要負責(zé)。

    她們談了很久，最后夏蓁還是選擇留下，陪沈綰在醫(yī)院度過最后一晚。

    夏蓁步伐沉重地返回病房，她打開門，房內(nèi)的沈綰還沒睡。似乎知道她一定會來，少女坐在床邊晃腿，瞳眸安靜地瞧她。

    彼此對視的瞬間，夏蓁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剛才在走廊上用半個小時做的心理建設(shè)，在面對本人時如流沙似的坍陷。

    她看著沈綰入神，沈綰瞧出她的不對勁，正要光腳下地，忽然遲疑了一下，穿好拖鞋走過去。

    她拉動夏蓁的手指，軟聲軟氣：“夏蓁，睡覺?！?/br>
    夏蓁一驚，回過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綰綰，困了嗎？”

    沈綰搖頭，隨即愣住。

    夏蓁附在她耳邊說：“晚點睡，我?guī)闳ッ半U?！?/br>
    這一晚，沈綰做了一場奇妙的夢。

    夏蓁帶她左避右藏，躲開所有巡查的醫(yī)護人員，沿著逃生通道一直跑到三樓，她們來到育嬰室外。

    “小寶寶?！鄙蚓U用鼻子貼緊玻璃，眼睛炯炯發(fā)亮。幾個新生兒蜷起小拳頭，躺在保溫箱里酣睡。

    “你喜歡她們嗎？”夏蓁小聲。

    沈綰扭頭，不滿地對她皺眉，“噓?！?/br>
    她還不放心，伸手捂住夏蓁的嘴，整個人湊前，表情嚴(yán)肅，“不可以說話。”

    這個距離差點要親上了，夏蓁咽下口水，紅著臉點頭。

    沈綰這才放開手，重新看向小寶寶，眼睛跟隨她們晃動的小手轉(zhuǎn)動。

    夏蓁沉默地陪伴她，沈綰翹起嘴角，也和孩子們一樣可愛。

    “你們怎么在這里？”突然，一位護士走過來。

    沈綰被驚動，轉(zhuǎn)身擋在玻璃前，她看向旁邊的夏蓁。

    “別怕，”夏蓁把她護在身后，鎮(zhèn)定地和護士說，“我們就是來看看孩子?！?/br>
    育嬰室往往是醫(yī)院最受歡迎的地方，護士笑了笑，不再追問她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早點回去睡吧，明天再來?！?/br>
    “謝謝jiejie?！毕妮鑼λ弦还弦酪啦簧岬纳蚓U原路返回。

    “喜歡那些寶寶嗎？”

    夏蓁跪坐在床上給沈綰拆頭發(fā)，沈綰偏頭看她，眼里盛起笑，有些小得意，“她們也喜歡我?！?/br>
    她四處流浪，最喜歡她的人永遠是這些孩子，尤其是沒長大的寶寶，她們不會害怕她、討厭她，還喜歡對她笑，要她抱。不過每次被家長發(fā)現(xiàn)她靠近自己的孩子，幾乎都會遭到暴力驅(qū)趕，他們讓孩子遠離她，長大了不要和她一樣。

    “那些寶寶沒有家人了，她們的親生父母把她們丟掉，被醫(yī)院的人撿回來。”夏蓁笑得難過。

    “她們會住進福利院嗎？”沈綰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像淋了一場雨的小貓，濕漉漉得可憐。

    她去過的醫(yī)院也有很多被拋棄的孩子，如果太久沒人領(lǐng)養(yǎng)，就會被送進福利院。她還在福利院的時候，就照顧過很多剛出生的寶寶，都是健康漂亮的小meimei。

    “不會?！毕妮杳哪X袋，“她們會住在這家醫(yī)院里，她們可以一直住到有人帶她們回家。”

    夏蓁眼圈微紅，“我也是被其他醫(yī)院的護士撿回去的?！?/br>
    “夏蓁是小寶寶?！鄙蚓U笑眼彎彎。

    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結(jié)論，夏蓁抱住她，“嗯，我是小寶寶?！?/br>
    “沈綰，我出生時就被大人丟在醫(yī)院門口，抱我回來的護士說，那一晚天寒地凍，我裹在小被子里差點冷死?！?/br>
    “后來我被養(yǎng)在醫(yī)院里，我住了兩個多月，沒有人來帶我回家，醫(yī)院打算把我送進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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