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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說好只有一次在線閱讀 - 第176頁

第176頁

    聲音支離破碎。

    “……你……你明……明天能……能過來了嗎?”

    撥通電話的一瞬間,她忍不住哭出聲,蹲下去將臉埋進(jìn)膝蓋里,悶住聲音。

    沈瑞君在電話里說的前半段沒聽清,但后半句很清楚。

    “……能,明天晚上的飛機(jī)?!?/br>
    電話結(jié)束,季然去洗了臉,去樓棟的過道通風(fēng)口站了一會,任秋天的涼風(fēng)將臉上剛哭過的熱意吹涼,她才回到住院部。

    進(jìn)病房要穿防護(hù)服才能進(jìn),這些天她已經(jīng)很熟練。

    彼時(shí)她才十五歲,個(gè)子小小的,套進(jìn)防護(hù)服更顯瘦小。

    在寬敞的病房里,只有病床上很久很久才會短暫清醒一會的父親,和她自己。

    大約是進(jìn)來的動靜驚到了他,男人緩緩睜開眼,見到季然第一句便是:“她……來了嗎?”

    季然用力點(diǎn)頭,豆大的眼淚連成串滾落。

    “能,能的,mama說了,明天就回?!彼曇暨煅?。

    她想說爸爸堅(jiān)持住,又覺得無力,說了就真的有用么,還是等到了mama,她就真的可以坦然地接受爸爸的離去?

    得到確定的回答,男人似乎是笑了,又喘起氣來,呼吸面罩要掉下來,季然連忙給他重新挪回原位。

    他合起眼皮,又沉沉睡去。

    季然坐在椅子上,怔怔的。

    從她記事以來,和沈瑞君相處的時(shí)間幾乎只有偶爾的節(jié)假日,mama于她而言,更像一個(gè)模糊的符號。

    mama是什么樣的,她從同學(xué)口中了解,但她不覺得少了什么,因?yàn)榘职趾芎煤芎?,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br>
    爸爸的畫很美,還會教她。

    爸爸對她再好,但季然從小就知道,爸爸最喜歡的是mama。

    每次mama從外地回來,爸爸的笑容比平時(shí)還要多。

    時(shí)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中途男人醒來幾次,季然都會對他說mama馬上就會到了。

    一直到三天以后,男人再一次被送進(jìn)搶救室,季然跟在去的路上,一邊抓著他的手哭一邊說:“爸爸你等等mama,mama真的馬上,馬上就要回來了!”

    他掙扎望過來的最后一眼,季然永遠(yuǎn)無法忘記。

    ……

    沈瑞君抵達(dá)美國的當(dāng)天,先去了醫(yī)院,得知消息回到車上,讓司機(jī)開回家。

    這一路心在往下墜的忐忑中度過。

    她打開別墅的門。

    客廳沒有人,房間沒有人,最后在畫室找到季然。

    瘦到下巴尖尖的側(cè)臉,小小的人攏在一件寬松的毛衣下,蜷縮在沙發(fā)上。

    窗外溫暖的午后陽光,照到季然身上,似乎也沒有了溫度。

    沈瑞君一時(shí)間竟不知道開口說什么。

    丈夫病了一年多,病危通知她到美國來的次數(shù)就有了三次,每次都是有驚無險(xiǎn)地過,這次她以為也會如此。

    “然然?”她輕聲叫女兒。

    沙發(fā)上的人沒有動。

    “然然?”

    季然緩緩轉(zhuǎn)過頭,巴掌大的小臉,沒有什么表情。

    “你舍得過來了啊……”

    “我沒想到這次真的會……”沈瑞君摘下手套,艱難開口:“飛機(jī)都訂好了的,政府端口的人臨時(shí)說有問題,耽擱了兩天。我以為……”

    以為來得及。

    季然很輕地笑了下,極具諷刺。

    “你不用跟我解釋,跟他解釋去啊?!?/br>
    她站起來,抬起頭看向沈瑞君,恨恨地開口:“你知不知道他最后的日子怎么過的,每一次睜眼都在問你有沒有來?!?/br>
    她哽住了,仰起頭粗魯?shù)啬ǖ粞劢?/br>
    滑落的淚水。

    “每一次!”

    沈瑞君無言。

    “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已經(jīng)死了,我對你沒有感情,收一收你的虛情假意,不用解釋給我聽。”

    沈瑞君皺眉:“你說的什么話?”

    “要我說得再明白一點(diǎn)嗎,好?!?/br>
    季然盯著她,聲音很冷:“一想到我有你這么個(gè)眼里只有錢滿身銅臭的母親,就無比惡心!”

    “過去我跑了三趟,都沒事啊!我怎么知道這次就是真的?”沈瑞君扔掉手套,揚(yáng)起高聲。

    季然冷笑:“是,是,你多精明,在心里算了利益得失,萬一白跑一趟爸爸沒死呢?損失的錢更令你心痛啊不是嗎,死了也就死了,哪有你的錢珍貴???”

    沈瑞君臉一下白了,咬著唇半晌無言。

    “我都是為了你。”她說。

    “為了我?”

    “為了你以前享受的一切,和未來享受的一切。”

    季然挽起毛衣長長的袖口,露出皓白纖細(xì)的手腕。

    那里有一塊粉色的表,是上次生日沈瑞君送的禮物。

    她摘下手表,高高舉起,狠狠地摔向地面。

    “我不需要這一切!”

    “季然你!”

    “爸爸的收入足夠我們過上中產(chǎn)生活,你不過是為了追求上流社會夢想,自欺還想欺人?沈瑞君我告訴你,從今往后,我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表盤破裂,仿佛炸裂般碎了的紋理,時(shí)針模糊看不清。

    沈瑞君的目光從表,回到季然臉上。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眼睛通紅,若此時(shí)有一口利齒,恨不能撲上來咬碎了她。

    “就你?”

    沈瑞君微瞇起眼,上位者的氣勢展現(xiàn),語氣嘲諷:“你從頭到尾什么不是我的?你不讀書了?學(xué)費(fèi)你交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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