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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風(fēng)流債在線閱讀 - 風(fēng)流債 第46節(jié)

風(fēng)流債 第46節(jié)

    他所謂的求,不過就是搖尾乞憐,格外開恩讓她多活一段時日。

    先前帶走她,是因為奪人所好,現(xiàn)在對著她說這些,不過是因為想看著自己這個曾經(jīng)的中原公主,對著他百般獻(xiàn)媚討好的樣子罷了。

    沈初姒抬眼對上獨孤珣的視線,沉默片刻后輕聲開口:“其實我一直覺得闕王很可憐?!?/br>
    獨孤珣拿著彎刀的手微微一頓,笑意在臉上戛然而止,他側(cè)頭反問:“我可憐?殿下的死生全都在我一念之間,無論是為奴為婢,還是身首異處,在這樣的境地,公主殿下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覺得我可憐?”

    馬車的簾幔時不時被掀起,西境與盛京的景色截然不同,遠(yuǎn)處有著連綿起伏的山脈,此時天色將晚,要落不落的夕陽就這么掛在天空之中,將山脈的頂端都染上顏色。

    到了現(xiàn)在,其實沈初姒對于之前的那個賭局,也沒有任何底。

    此行行跡詭譎,獨孤珣是有備而來,與西羌接壤的地方綿延數(shù)千里,想要找到這里,實在是太過困難。

    他料定自己只剩死路一條。

    或許是之前沈初姒神色如常地吃著干餅的時候讓獨孤珣心生一法,他想磋磨她的心性,所以連著幾日都沒有給她糧食,只給了寥寥幾口水,吊著她的性命。

    所以連帶著她現(xiàn)在面色蒼白,原本就顯得有點兒纖弱的身子就顯得更為單薄。

    這幾日用餐之時,他都是戲謔地將干糧拋在自己的手中,笑意譏誚地對著她,“求我,求得我開心了,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餓死在到西羌之前?!?/br>
    這段時日的相處,沈初姒大概也明白了獨孤珣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這段時間確實沒有這么想殺她,但取而代之的,是玩弄的趣味。

    就比如現(xiàn)在這般,周而復(fù)始的說著求他。

    好像借此就能掩蓋他心中那點兒不為人知的自卑一般。

    獨孤珣的出身是他永遠(yuǎn)都刻入骨子里的自卑來源,根深蒂固地存在他的腦海之中,即便是他后來殺光了從前那些折辱他的人,也依然改不了深入骨髓的自卑。

    所以現(xiàn)在,才會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讓人如女奴一般任他欺辱。

    想借此彰顯自己和從前的不同。

    其實要說起來,真的很幼稚。

    沈初姒垂著眼睛看著獨孤珣,“闕王如影隨形的自卑心,這么多年還是要靠著卑劣的手段來遮掩,即便是登上王位也更改不了分毫,這么看,難道不值得可憐嗎?”

    獨孤珣其實生得很是出眾,身形并不似尋常西羌人那般魁梧,看著很像是中原人,只是膚色慘白,眼眉深邃,尋常笑的時候也是皮笑rou不笑,多了一點陰鷙意味。

    游志之中有講到,獨孤珣的生母正是因為容貌出眾,才會被老闕王搶走作為女奴,現(xiàn)在他生得出挑,也是尋常。

    獨孤珣臉上原本還帶著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收起來。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從沈初姒的身上劃過,眼神陰沉,遲遲都沒有說話。

    馬車疾行,車行轔轔,風(fēng)聲獵獵,馬車之中點燃著一盞小小的燭火。

    一時間,只剩下這些聲響,而她面前的人,始終都沒有言語。

    談之色變,看來她是一語中的。

    獨孤珣在許久之后,并沒有暴怒,反而輕聲笑了一下,“公主當(dāng)真膽大。”

    “若是膽大可以換得闕王不在耳邊聒噪,”沈初姒輕聲,“那應(yīng)當(dāng)是一筆很合算的買賣。”

    她總是能用這樣平淡無波的語氣,輕而易舉地激起自己心中的怒氣,獨孤珣自認(rèn)自己從前偽裝得很好,唯獨在她的面前,始終都無法克制自己胸腔之中涌上來的怒意。

    獨孤珣拿著刀柄的手上涌出青筋,他略微一個抬手,瑩白的刀刃就已經(jīng)到了沈初姒的頸邊。

    鋒銳的刀身距離她的頸側(cè)只半寸之遙,獨孤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現(xiàn)在殺了你,”他的刀迫近,“殿下就再也聽不到如我這般的聒噪了。公主殿下覺得這樣的買賣如何?”

    沈初姒坐在原地,“所以闕王這是被踩到痛處,惱羞成怒了嗎?”

    獨孤珣怒氣反笑,手上的青筋卻又暴起,面前的人到底是怎么敢,怎么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詞的!

    難道是真的覺得自己不會殺了她嗎?

    自卑?

    自他踩著血泊登上王位之時起,這種情緒就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在他身上,在西羌,自己是一手遮天的闕王,即便是來到中原,那些人也忌憚著西羌兵強(qiáng)馬壯,對于自己禮遇有加。

    即便是沈初姒的皇兄沈瑯懷,也不敢頻頻惹怒他。

    可現(xiàn)在沈初姒落在他的手中,居然還能活到現(xiàn)在——

    或許,自己當(dāng)真是太過仁慈了。

    連著幾日的食不果腹讓她看著愈發(fā)羸弱,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人落難之感。

    她從未被自己的言語而生出怒氣,一遍一遍因她所說的話而氣惱的人,是自己。

    獨孤珣其實當(dāng)真覺得,若是現(xiàn)在殺了她,不用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賭約也很好,免得自己現(xiàn)在落入庸人自擾的境地。

    她既然是求死,那自己就滿足她。

    可是現(xiàn)在刀在頸側(cè),他卻又遲遲都沒有動手。

    “就這么殺了公主殿下,實在是太過便宜你了?!?/br>
    獨孤珣俯身靠近,“我改變主意了。”

    他抬手將自己的刀貼近沈初姒的肌膚,上面瞬間就出現(xiàn)了一道血痕,幾滴血珠滲出。

    他用手指將那幾滴血珠抹去,擦拭的過程之中,極其緩慢,甚至帶著一點兒曖昧。

    獨孤珣的手指甚至比沈初姒身上還要冰涼,劃過沈初姒頸側(cè)的皮膚之時,指尖略微停頓,隨后輕輕地蹭了蹭。

    他的手扣在沈初姒的頸后,迫使她靠近。

    “公主殿下既然是這般膽大不怕死,不愿求我,也好?!彼麅A身,似是情人低喃,“這些時日,我也對殿下起了一點兒興趣。等回到西羌,殿下就是我第一個納來的女奴?!?/br>
    “殿下這樣的金枝玉葉,日后就是西羌土地之上,不如豬狗,可以隨意賞賜發(fā)賣的玩物。”

    沈初姒脊背貼近車廂壁,略微避開他的靠近,抬眼看到此時天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輪弦月。

    月色冷清,高懸在天上。

    剛剛獨孤珣氣惱之際,并沒有注意到,在帳幔被風(fēng)掀起的時候,有一個小小的東西隨之飛了進(jìn)來。

    此時沈初姒的左手靠在車壁處,松松垮垮地握著,看著像極害怕至極而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

    獨孤珣并沒有起疑,只是饒有興致地瞧著此時沈初姒終于懼怕的模樣。

    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沈初姒的弱點。

    沈初姒此時眼睫低垂,雖然還沒有攤開手查看,但此時手中傳來的觸感,她也清楚的知曉——

    她此刻手中,握著的是一枚……銅板。

    作者有話說:

    原本看到有寶評論說卷子在畫大餅,

    看到時候的我:可惡,我今天怎么說都要日萬,誰也別想攔著我!

    后來開始碼字的我:果……果咩tvt

    還有一更,目測一點半左右,可能更晚,早睡

    第52章

    弦月懸于高空之中, 即便是已近夜深,一輛馬車也沒有絲毫停頓地駛過中原最西邊的一處城池。

    已經(jīng)過了黎城,按照這樣的行駛速度, 等到明天午時, 就可以抵達(dá)西羌。

    沈初姒的手中握著那枚小小的銅板,出自誰手她自然明白。

    但她沒有想到居然是謝容玨, 先行找到了這里。

    獨孤珣此刻刀未離手, 靠在車廂一旁假寐。

    或許是因為連日不停的趕路, 睜眼的時候倒是不見端倪, 但是此刻閉眼的時候,他就顯出幾分格外的倦怠來。

    直到傳來幾聲嘈雜的聲響, 原本疾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夫勒緊韁繩,喝停馬車。

    沈初姒原本體弱, 多日未曾用餐, 反應(yīng)也連帶著變得遲鈍了一些,一時不察,直直地往旁傾倒。

    可是預(yù)想之中撞到車壁的劇痛卻并未傳來,獨孤珣分明在假寐,卻又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他的手托在了沈初姒的肩側(cè), 隨后譏諷道:“公主殿下最好能活到西羌, 就算是死, 也該找點好點的死法。”

    沈初姒用手撐著一點兒手下的坐墊, 往后退了一點, 剛好避開獨孤珣的手。

    獨孤珣皺眉, 剛想說話的時候, 馬車外突然有聲音傳來:“王上, 前面有人。”

    雖然并未明說,但此時必然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情形。

    多半是有人找上了他們。

    獨孤珣面色陰沉,他的手指在刀上收緊,看了看坐在原地的沈初姒,揮刀在她的裙擺處劃下一刀,布帛劃裂聲清晰。

    他抬手拾起那布條,傾身在沈初姒的腳下。

    用那布條在她的腳踝處繞了兩圈,隨后打了一個死結(jié)。

    馬車之中沒有任何銳物,那個結(jié)打得很緊,獨孤珣端詳了片刻,隨后提刀往外走去。

    在即將出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坐在原地的沈初姒一眼,似乎是想說些什么,思索了一會兒,卻又只是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看來公主殿下還真是惹人憐愛,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沒有放棄?!?/br>
    沈初姒手中握著那枚銅板,“闕王過獎。”

    沈初姒的腳踝處被束縛得極緊,獨孤珣打這個結(jié)的時候,下了很大的力氣,繃緊的布帛甚至已經(jīng)勒入了皮rou里。

    她的頭上并無首飾銳物,想來也跑不了。

    獨孤珣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他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逃得過之前那么多的斥候的偵查,前來這里,攔下馬車。

    應(yīng)當(dāng)是一隊人馬,不然怎么敢在這里,攔下他的馬車。

    此地地處中原最西側(cè),靠近西羌境地,空曠無邊,遠(yuǎn)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脈之上積雪還未消融。

    月色冷清,其實并沒有如同獨孤珣之前想的一般,是一隊人馬。

    不遠(yuǎn)的山陵之上,只站了一個人。

    他站在高懸的弦月之下,身量極高,身穿絳紅色的錦袍,手中提著一把劍。

    而身邊則是橫七豎八倒了不少的尸體,死于他劍下,全都是獨孤珣用心血培養(yǎng)出來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