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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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抵開唇齒, 蔓延開來的藥味也隨著到了沈初姒的感官之中, 帶著黃芪和黨參的絲縷甜味, 還有其他藥材的苦澀味。 四散開來的清冽氣息在一瞬間包裹住沈初姒, 她眼睫顫動了兩下, 垂眼看他。 只看到謝容玨此時闔著眼睛,垂下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了一片陰翳。 她很早的時候其實想過,若是謝容玨這樣薄情的人,若是動情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當真情動的時候,是這樣來勢洶洶,連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謝容玨放在沈初姒頸后的手指輕輕剮蹭了一下,輕微的戰(zhàn)栗感伴隨著他的動作漸次升起,陌生而昏聵的感觸蔓延在周身,她眼尾都洇上微紅,因著涌上來的熱意,所以眼中還帶著一點兒水汽。 沈初姒倉皇之際想將自己的手抽離,手指相觸間,反而被他扣得更緊。 他此時上半身連衣物都沒有穿,漂亮的肩頸線條袒露無疑,而沈初姒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絹紗襦裙,肌膚相貼之時,有熨帖的熱意。 恰如疾風驟雨,攻城略池。 黎城地處鄴朝的最西方,盛京這個節(jié)氣,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了,但是黎城卻又絲毫都沒有轉(zhuǎn)暖跡象,窗外朔風卷起,甚至說得上是寒意驟生,但他的吻卻灼熱。 這種熱意一直順著攀附上周身,持久不散。 一直到,昨日那般曖昧的聲音又從隔壁的房間傳來。 沈初姒驟然覺得他的吻更深了一點,然后他的手指在她的頸后撥開她散落的頭發(fā)。 隨后天旋地轉(zhuǎn),他原本半躺在小榻之上,現(xiàn)在就變成了沈初姒被他抵在床榻邊。 原本猶如驟雨一般的吻變得輕緩,變?yōu)橛幸幌聸]一下的啄吻。 耳畔是纏綿的聲音,沈初姒連帶著覺得他的喉間都壓著一點兒輕微的喘息。 片刻之后,他壓著她頸后的手撤離,只是另外的一只手仍然壓在她的指間。 他垂眼看著自己,眼中是沈初姒從未在他眼中見到過的,深沉的欲色。 他分明剛剛不知饜足,可是此刻卻又停下,只是因為。 若是再進行下去,實在是太過折磨人了一些。 折磨的是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謝容玨向來覺得自己算得上是自持,可是現(xiàn)在這般境地,那點兒自制力頃刻坍塌,涌上的欲念勢如破竹—— 他睜眼看到沈初姒此時眼尾洇紅,瞳仁之中帶著一點兒水汽。 也只能慶幸剛剛自己是闔眼的,不然那點自制力在此時的她面前簡直就是螳臂當車,轉(zhuǎn)眼就消散。 她身上的香味終于落入他的懷中,他其實從來都不喜歡焚香,可是現(xiàn)在纏繞于他身際的那點香味,他卻又不想讓旁人沾染分毫。 謝容玨此時半支著身子在她身前,原本墜在他耳邊的那顆小珠此刻垂下來,落在了沈初姒的耳際。 珠子的觸感是涼的,可是現(xiàn)在被他碰著的每一處肌膚都是灼熱的溫度。 “殿下剛剛乘人之危,占了我的便宜,”謝容玨的聲音喑啞,“應當不介意我……又占回來吧?!?/br> 他垂著眼睫,漆黑的瞳仁此時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扣住她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 沈初姒其實應當慶幸現(xiàn)在自己是躺在小榻上的,若是還是如剛剛那般姿態(tài)的時候,周圍甚至都沒有可以支撐的地方。 她撐起身子,抬手撥開謝容玨身上的紗布看了看,看到傷口并未崩開才放下心。 沈初姒的指間輕輕撥過謝容玨坦露的肩頸,輕微的呼吸灑在附近。 謝容玨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倏然從床榻之上起身,走到桌旁,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 沈初姒開口提醒,“這是冷水。” “嗯,”謝容玨仰頭喝下,“我知道?!?/br> 他喝完以后,又倒了一杯,接連喝了兩三杯,才終于停下。 仰頭之時,喉間的突起處上下滑動。 沈初姒直覺現(xiàn)在的謝容玨似乎是和以往并不太一樣,但是具體不一樣在哪里,她也說不上來。 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才開口解釋道:“是我今日為你找了一個醫(yī)師,我見你一直都昏迷不醒,就問那個醫(yī)師到底有沒有什么辦法,他說可以渡氣試試,雖然我也知曉一般溺水之人才會有這么個說法,但是你當時一直都沒有醒,我又有點擔心,所以才——” 沈初姒越說聲音越小,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剛剛在所謂的渡氣的時候,突然橫生的那點其心昭昭。 就像是當年她對面前的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之時,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就在此刻,原本應當在漠北的雪,卻落在了盛京四月的桃花之中。 在陌生的城池,在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之中。 她當年所生出來的妄念,在這個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境況之中,得了圓滿。 大概是心虛了。 她并不是全然不懂,只是覺得陌生,這種不受控制又讓人情動的思緒實在是來勢洶涌。 謝容玨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后輕聲笑了一下,“那個人大概是個庸醫(yī)。” 沈初姒總覺得他現(xiàn)在說這話的姿態(tài)散漫,好似并不真誠的模樣,她小聲接著道:“不論如何,你現(xiàn)在至少是醒了?!?/br> 謝容玨嗯了一聲。 “因為,他是庸醫(yī)?!敝x容玨的手指在手中茶杯上輕輕蹭了一下,“但殿下不是?!?/br> 沈初姒聽出他言外之意,坐在小榻上抓了一下在旁邊的被褥。 謝容玨仰頭又喝了一杯涼茶,那壺茶是之前沈初姒燒開的,他接連喝了好幾杯,轉(zhuǎn)眼就見空。 他垂著眼睛問道:“殿下洗漱過了嗎?” 之前從典當行回來的時候沈初姒就已經(jīng)洗漱過了,也換下了之前帶在身上的帷帽,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謝容玨的聲音還是帶著一點兒啞意,“那我去一趟凈室?!?/br> 他身上的傷口才剛剛上完藥,被她包扎好,沈初姒擔心他一個人并不方便,“我與你一起吧?!?/br> 隔壁的纏綿聲還在此起彼伏,面前的沈初姒除了羞赧,倒是還好,但是他剛剛經(jīng)過那一趟,再加上時刻不停的聲響…… 他現(xiàn)在去凈室,并不是全然為了洗漱。 謝容玨沉默許久,“不必,我自己就好。” “可是你身上還有傷,不能沾水,沾了水可能會發(fā)炎,”沈初姒擔心,“我之前已經(jīng)幫你上過藥,現(xiàn)在不過是洗漱,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亂動什么的?!?/br> “殿下?!?/br> 謝容玨將瓷器杯子輕輕放在桌子上,喚了她一聲。 “若是殿下隨著我一起進去,”他輕聲,“該擔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殿下你?!?/br> 他并不會強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雖然他此刻欲念深沉,情動時昏聵至極,理智崩塌殆盡—— 但他怕嚇到她。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這樣陌生的境地之中,又是人來人往的客棧,這樣的境況,他只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他人窺探分毫。 即便她當真愿意,他也并不希望,是在這樣的地方。 更何況,謝容玨想等她想明白,不想她此時只是因為感激,又或者是與他孤身在此而起的依賴。 他的尾音帶著說不出的意味,沈初姒卻在此時突然懂了他意思。 她想到了從前宋懷慕塞給她的那本冊子,她那時在宋懷慕的指導下隨意翻看了幾頁,其實也談不上是有什么興趣。 她對于這種事情與其說是無知,不如說是懵懂更為合適一點。 但現(xiàn)在卻只覺得那點兒迫人的熱意陌生又來勢洶洶,猶如盛夏時節(jié)晚間驟亮的天空,被劃開一隅。 謝容玨說完這句話以后就拿著巾帕,抬步走向凈室。 凈室傳來水聲,淅淅瀝瀝。 沈初姒在床榻邊坐了許久,越想越覺得思緒繁雜。 她起身將窗戶打開,此時窗外是晚間的風,她看到遠處燈火綿延,山脈在昏暗的夜幕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線。 帶著寒氣的風吹散了她身上剛剛涌現(xiàn)的熱意。 她一直都畏寒,若是在這樣的風下,蒲雙和梨釉必然是要給她披上一件外衫的,但是她此時卻又沒覺得此時吹來的風寒氣逼人,只覺得好像恍然之間她更為清楚了一些。 沈初姒向來坦蕩。 她捫心自問,倘若剛剛躺在那里的人,是別的人,她到底還會不會生出所謂的其心昭昭。 枝頭有兩只雀鳥縮在一起,風卷動得枝椏起伏。 她對于感情一直都分得很清,就像當初林霽站在她面前和她說著好好考慮的時候,她其實知曉,若是權衡利弊的話,林霽這樣的人,必然會是第一順位。 可是她心中也知曉,她對于林霽,從來都只是兄妹之情,從未起過其他的心思。 沈初姒此時撐著身子看著窗外的光景,或許是有人家中有喜事,此時不遠處就是升騰起來的煙火,煙火驟然升空,照亮了遠處的山脈。 黎城燈火極盛,現(xiàn)在已是夜間,在夜幕之中,這繁多的燈火似是無數(shù)流螢。 煙火高升在天空之中,或許今日有喜事的是一位大戶人家,這煙火許久都未曾停歇,沈初姒也撐著下頷在窗邊看了許久。 隨后才恍然想起,凈室之中的水聲已經(jīng)停歇。 她轉(zhuǎn)身往后看,轉(zhuǎn)眼看到謝容玨此時站在不遠處,他的身上還帶著一點兒水汽,眼眉被水汽浸潤得秾艷,外面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寢衣,長身玉立,似云間霧靄。 謝容玨看到煙火在沈初姒的身后綻開,看到半明半昧的光暈落在她的眼瞳之中,發(fā)被風吹的略微散開,她身上的香味順著風,飄到了他的身邊。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此時會從凈室之中出來,唇略微張開,眼中帶著一點兒詫異。 謝容玨忽然之間,呼吸一滯。 或許,他去凈室,去得太早了一些。 謝容玨想。 作者有話說: 謝狗:之前都說了我是正宮了你們還不信!我都快為愛當三了! 阿稚:1 謝狗:老婆說了一,我知道,她一定是對我一心一意! 阿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