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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債 第61節(jié)

    要么是被要挾,要么就是與之同流合污了。

    而主廳中站在一旁的,則是那位客棧的掌柜,或許是因為狗仗人勢,瞇著眼睛看著不遠處走來的兩位。

    從前在客棧中所見到的謙卑笑意蕩然無存。

    掌柜碰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黎城城中人都知曉同??蜅5恼乒袷侵菽榴R裕的走狗,平時里無人敢于惹怒他,但是那日這雜碎居然還在黎城落了他的面子。

    這美嬌娘倒是還好,日后就是馬裕新鮮的玩物,至少也需要些時日才能膩味。

    但是這個口出狂言的雜碎,到了馬裕手上,恐怕不過就是落得一個死無全尸,野狗分食的下場罷了。

    掌柜想著當日謝容玨的模樣,暗自哼笑了聲。

    那般囂張,現(xiàn)在手無寸鐵,即便是當真有些來頭,只要到了這里,就算是權勢滔天,又能如何?

    況且倘若當真是權勢滔天,又怎么可能住在那樣的破敗小屋之中。

    虧著他們找了數(shù)日,才終于找到那處小院。

    若只是販夫走卒,又是外來之人,就更好處理了,隨便剜去面容往亂葬崗一扔,只要處理得干凈些,就無人知曉。

    馬裕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扳指,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掌柜,意味深長:“看來果然如你所說,是個難得一見的好貨色?!?/br>
    “那是自然,”掌柜滿臉諂笑,“大人還不相信小的嗎?自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然怎么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馬裕哼笑一聲。

    確實也有些時日沒有見到這樣的好貨色了,他難得起了一點兒耐心。

    也罷,玩上他們一會兒也無妨。

    馬裕手指在桌上碰了碰,隨后看向站在廳中的兩人,“你們兩人,現(xiàn)在可知罪?”

    謝容玨挑眉,“敢問大人,我與家妻何罪之有?”

    馬裕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當真對著現(xiàn)在的境況一無所知,嗤笑了一聲。

    當真是小嘍啰,到了這樣的境地,居然還沒看出來他的意圖。

    實在好笑。

    “怎么,你們兩人這是對盜竊拒不承認了?知不知曉在鄴朝,盜竊乃是大罪,況且還是難得一見的珍物,價值八千兩白銀,按照我朝律例,當暫且羈押大牢,流放三千里?!?/br>
    馬裕意味深長地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扳指,話音一轉:“不過,念在你們兩人現(xiàn)在是初犯,雖然此案案情嚴重,但本官也并不是不可網(wǎng)開一面。”

    “婦人體弱,若是流放,多半性命堪憂,本官素來仁善,體恤民情,所以念著這么一點,可以——”

    他瞇著眼睛看著沈初姒,“讓你留下。”

    馬裕頓了頓,隨后接著道:“而且,還是留在這州牧府中。”

    他面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如何?”

    作者有話說:

    白玉為堂金做馬——紅樓夢

    明晚還是八點~

    第65章

    他說這話, 到底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甚至就連佯裝的場面話都懶得,儼然是篤定自己勝券在握。

    罪行是由他一人所定, 整座城的生殺予奪, 全都是在他一人手中。

    謝容玨手中握著那枚銅板,挑眉反問道:“哦?州牧大人這是何意?”

    馬裕從主座上起身, “何意?本官是什么意思, 難道你們兩人還不明白?盜竊乃是大罪, 本官仁善, 留了婦人一條生路,如此大恩, 自然是法外留情,難道這說得還不夠清楚?”

    沈初姒倏然懂了那日掌柜的視線到底為什么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知曉了當初為什么當初客棧之中的壯漢, 即便是眼中帶著覬覦之色, 卻又將那點兒目光藏得很好。

    因為,他們當初已經(jīng)料定,自己即將是這位黎城州牧的掌中之物。

    所以自然不敢心生覬覦。

    那日的女郎之所以出言提醒,自然是因為這掌柜與這位州牧是一丘之貉,明面上是客棧, 暗地里也做著為他搜羅美妾的勾當。

    現(xiàn)在連贓物都未曾找到, 人證物證全無, 也敢就這么定罪。

    顯然是目無法紀, 遠離盛京, 自認無人能管, 在這黎城一手遮天習以為常, 所以現(xiàn)在才這般肆無忌憚。

    斷定他們除了乖乖就范, 再沒有任何其他出路。

    在前來西境之前,沈初姒也沒有想到,居然在黎城這樣的地方,官吏居然是這樣猖獗,口中說著所謂的律例,言下之意卻又是這樣令人作嘔。

    況且姿態(tài)熟稔,想來之前早就已經(jīng)不止做過一次這樣的事情了。

    若她當真只是并無半分權勢,只是尋常婦人的話,面對這樣的威脅,即便是玉石俱焚,也不過只是平白無故的犧牲而已。

    動不了這位黎城州牧分毫。

    “一無贓物,二無人證,州牧大人就這般定了罪,”沈初姒倏然抬眼,“既然是無憑無據(jù),那我們,若是不從呢?”

    她說話之時,不避不讓地對上了馬裕的眼睛。

    馬裕嗤笑一聲,“我想,你們現(xiàn)在恐怕還沒有認清局勢,你們手無寸鐵,又入了這里,現(xiàn)在在這里,難道還能由著你們從不從?”

    此時廳中亦有幾個身形魁梧的侍衛(wèi),手上拿著刀,此時正站在廳中角落。

    看這形勢,只要反抗,就會即刻提刀向前。

    馬裕的手在桌子上隨意地叩了叩,“你們在這黎城之中,難道就不知曉,在這西境,本官說的話,就是圣旨,金口玉言,無人敢反駁?!?/br>
    他說著,似乎是耐心用盡,低眼看著沈初姒,哼了一聲,“不過是見你有幾分姿色,剛剛才給你幾分好臉色,可切莫給臉不要臉!要是識相點,就好好聽話,日后自有數(shù)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不識相——”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渾濁的眼珠暗色翻涌。

    不識相的話,不過就是慢慢磋磨上時日,即便是再怎么忠貞不渝,對上他的手段,恐怕也抵擋不過幾日。

    讓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受上這么多磋磨,嘖,他還當真是有點兒不忍心。

    不聽話,也是應當。

    怪不得他。

    掌柜在旁諂笑,奉承道:“大人這樣英明神武,但凡是長了眼睛的,都該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選!旁的小娘子怕是想著這樣的機會都還沒有呢,大人乃是一城之主,尊貴無雙,這城中誰人不敬仰大人威名,成為大人的姬妾,這可是無上殊榮!”

    謝容玨聽到這里,輕聲笑了一聲。

    這笑中,就實在是帶著一點兒譏誚的意味。

    在此時的廳堂之中,顯得格外地明顯。

    哪怕這掌柜腦子并不如何靈光,現(xiàn)在也聽出來這個意味了。

    他在嘲弄。

    掌柜想不明白,現(xiàn)在他們受制于人,只要馬裕想,他們永遠都逃不過這里,怎么還是敢這般囂張的。

    現(xiàn)在這可是在馬裕的私宅之中,外面全都是守衛(wèi),廳中都站著幾個侍衛(wèi)時時護著馬裕的安危,這人又手無寸鐵,到底是哪里來的膽子譏笑的?

    難不成是得了失心瘋?

    馬裕也聽到了那聲譏笑,皺著眉頭,看向謝容玨,“你笑什么?”

    謝容玨只是挑眉,指間銅板轉動,幾乎只見一道殘影。

    馬裕久居上位,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覺得現(xiàn)在的事態(tài)有點兒不對,這人并不像是失去神志的模樣,此時的笑——

    馬裕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扳指,隨后看著廳中站著的四個守衛(wèi),“把他給我抓起來!”

    馬裕的話音還未落,只看到幾道殘影倏地飛出,原本站在角落之中的四個守衛(wèi)還沒動彈,突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隨著接二連三的聲響,就聽到這幾個人連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地面之上,倏然就滲出了血跡。

    正中咽喉。

    死得連一絲預兆都沒有。

    這人身上沒有絲毫武器,也沒有看到他出手。

    廳中的這么幾個侍衛(wèi),居然就這么……死了?

    掌柜大駭,連忙朝著廳外的守衛(wèi)喝道:“來人!快來人!保護大人!”

    他的話甚至還沒說完,電光石火之間,只看到一道瞬影,謝容玨倏然上前,狠狠扼住了馬裕的脖頸。

    謝容玨握著他的脖頸,隨后緩慢走到了沈初姒的身邊,手指略微扣緊,馬裕的臉上就瞬間全都是青紫之色,他口中不斷地發(fā)出嗬嗬之聲,但是又沒有辦法說出話來,只得干枯的手拼命地扒著謝容玨的手指。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謝容玨另外的一只手居然還在隨意地把玩著一枚銅板,拋擲了一下。

    然后他接住,看著掌心中的銅板。

    “大人,為你卜了一卦,”謝容玨輕聲哼笑一聲,“實在不巧,看來,是大兇?!?/br>
    原本聽到聲音而來的門外侍衛(wèi),看到馬?,F(xiàn)在受制于人,面上大駭,看到現(xiàn)在的場景,卻又躊躇。

    “看來州牧大人在黎城作威作福習慣了,怎么到了現(xiàn)在都還不明白,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挑眉,“讓我想想,剛剛是哪只眼睛看得時間長了些,嘖,我剜哪只眼睛好讓大人明白這個道理?”

    局勢在一瞬之間扭轉,之前他們何曾想到過,此人居然能頃刻之前殺了場中的侍衛(wèi),又能在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瞬間,瞬間就扼住馬裕的脖頸?

    西境武功高強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是多用蠻力,他們之前見這人看著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所以就略微放松了警惕。

    誰曾想,現(xiàn)在居然能不費絲毫功夫就扼住馬裕的脖頸,現(xiàn)在被動的,反而成了他們。

    侍衛(wèi)手中拿著長刀,看向現(xiàn)在面色漲紅的馬裕。

    掌柜在一旁眼珠轉了轉,悄悄到了謝容玨的身后,想要趁亂抓住沈初姒,這樣好歹也是一個籌碼,掌柜的手甚至還沒有伸出去,只看到一道殘影在喘息之際就洞穿了自己的手掌。

    劇痛讓掌柜倒地蜷縮為一團,面色蒼白,而此時一同落地的,還有一枚銅板,此時正在地上咕嚕咕嚕地轉動。

    只聽到銅板轉動的聲響,一直滾動到了桌角,才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隨后才停下。

    貫穿他手掌的,居然只是一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銅板。

    謝容玨略微抬了抬手,馬裕原本腳尖還能碰到地面,現(xiàn)在卻是完全的憑空而起,沒有半分著力點。

    馬裕算得上是臃腫,謝容玨甚至另外的一只手還在把玩著銅板,僅憑一只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