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玉(重生)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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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道:“姑娘身上的都是小傷,并無大礙,只是憂思成疾,加之身子原本就有弱癥,若是不好好調理,只怕不是長壽之相?!?/br> 蕭靖鈺立刻追問:“如何調理?”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許雁秋的目光自鐐銬和鎖鏈上掃過,又尷尬地示意他去看地板上碎掉的東西,這才摸著鼻子道:“強扭的瓜不甜,王爺還是不要逼得太緊?!?/br> 既已得知真相,蕭靖鈺哪里還狠得下心再逼迫她,只擺了擺手:“本王知道了,把藥留下出去吧?!?/br> “是,王爺。”許雁秋留下兩瓶藥,交代了怎么換藥,就下去開調理的方子去了。 鬧了這么一場,已經是深夜。等人都走了,房間里就格外安靜下來。 蕭靖鈺坐到床邊,在燭火映照下握住傅瑤的手腕,耐心十足地給她擦藥。 傅瑤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昏睡中皺起了眉。 蕭靖鈺就捧著她的手腕吹了吹,又抬手將她的眉頭展開來,再擦藥時不由得放得更輕了。 不知是否是鬧了一場的緣故,蕭靖鈺精神很亢奮,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蕭靖鈺看著傅瑤,唇角忍不住揚起,有很多話想和她說,盼著她快些醒來,又想讓她好好歇息。 就這么在床榻邊守了一夜,盯著傅瑤看了一夜,蕭靖鈺一點也不覺得無聊,依舊雙目灼灼地盯著眼前的人。 天邊浮現第一抹曙光時,傅瑤似乎是終于睡夠了,才舍得緩緩睜開眼,一睜眼就和眸中跳躍著喜悅的蕭靖鈺四目相對,迷濛的目光不由得冷了下去。 蕭靖鈺卻因為巨大的興奮而渾然不覺,握著她的手問:“瑤兒,餓了吧?我讓人燉了酥酪煨著,先喂你吃點?!?/br> 蕭靖鈺說完也不等傅瑤回答,就起身到門外。 婢女已經端了酥酪過來,剛到門口就被他直接接走,只好訕訕退到門外。 蕭靖鈺端了酥酪回來,卻見傅瑤已經側過身去,又閉上了眼睛。 蕭靖鈺坐在床邊耐心地哄:“瑤兒,你昨晚就沒吃東西,先吃點再睡吧?!?/br> 昨夜的屈辱歷歷在目,傅瑤記得自己迷亂間拋下尊嚴,嘶啞著聲音向他求饒,可他依舊動作著,每一下都是那么殘忍,絲毫不肯放過自己…… 傅瑤絞緊了手指,睜開眸子時,正對上垂落在里側的鐐銬。 蕭靖鈺見勢不妙,立刻道:“我這就命人拆了,瑤兒你別怕,我再也不強迫你了,我保證?!?/br> 他說的信誓旦旦,傅瑤心中卻毫無波瀾。 蕭靖鈺道:“瑤兒,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你若是生氣就罵我,打我也行,別一個人悶著,大夫說你郁結于心,對身子不好。” 傅瑤依舊不說話。 蕭靖鈺舀了酥酪遞過去,卻冷不防被傅瑤甩手打翻在地。 酥酪潑了蕭靖鈺一身,他顧不上自己,只去看傅瑤有沒有被燙到,卻見床榻上的人雖然依舊背對自己躺著,肩膀卻在輕微的顫抖。 蕭靖鈺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別怕,我……我去換身衣服?!?/br> 蕭靖鈺不明白,怎么變成這樣了呢,他明明是想對那個人好,想把那個人捧在手心里,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那個人卻滿身傷痕,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見蕭靖鈺出來,殷安立刻上前:“主子,傅公子還在前廳,一直不曾離去?!?/br> 蕭靖鈺沉默半晌,想起許雁秋的話,最終還是道:“讓他過來,再命人重做一碗酥酪,讓傅琛試試?!?/br> 殷安看到蕭靖鈺衣服上的污漬,當即就明白是里面那位在鬧著不吃飯,立刻就退去前廳請人了。 前廳很冷,傅琛枯坐一夜,雖裹了下人送來的毯子,卻還是被凍得渾身哆嗦。 他眼下帶著淤青,原本正歪著頭昏昏欲睡,聽到腳步聲靠近立刻就醒了。 殷安恭敬道:“主子命我?guī)ヒ姽媚?。?/br> 傅琛當即打起精神,跟著他去了后院。 一路來到一座院子里,只見里面修建的寬敞雅致,還有單獨的小廚房。冬日寒冷,院子里卻依舊侍立著不少婢女,全部恭恭敬敬地候著。 屋門前遮著厚重的簾子,弗一靠近就能感受到里面冒出的暖氣。 奇怪的是,傅琛并未見到蕭靖鈺,只有殷安端了碗酥酪給他:“還請公子哄姑娘吃些東西?!?/br> 傅琛這才明白,蕭靖鈺哪里會這么好心,原來是瑤瑤不愿吃東西,實在沒辦法了才把他找過來。 傅琛端了酥酪進去,只見里面燈火通明,上好的紅籮炭擺了十幾盆,將屋內烘烤得宛若春日。 他走向里間,只見紫檀木雕花床榻上躺著一名女子,身著單薄的寢衣,正背對著他。 傅琛試探著喚了一聲:“瑤瑤?” 床上女子立刻翻過身,看到他后先是一怔,而后大顆的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傅琛看到她額頭和手腕上的繃帶心里一痛,當即上前抱住她:“瑤瑤,對不起,是大哥哥沒保護好你?!?/br> 傅瑤只趴在他懷里,弱弱叫了一聲哥。 傅琛撫著她的背脊,心中詫異,不過短短數月,怎的瘦了這么多? 等傅瑤情緒穩(wěn)定了,傅琛才端起酥酪,一邊哄她喝下,一邊將自己怎么找過來的說了,其中也包括當年中秋夜宴之事。 然而傅瑤只是唇角浮現一抹譏誚,其他并無反應,她心口像是已經有千瘡百孔,所謂的真相,只讓她感受到一股濃重的無力的悲哀。 蕭靖鈺哪里是喜歡她,分明只是喜歡那個救過他的人而已,否則之前怎會如此對她,現在又怎會裝得如此深情。 傅琛想問傅瑤她和蕭靖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見傅瑤眉眼間帶著陰郁和苦悶,就換了話題,說起他外任時遇到的一些趣事。 傅琛奔波多日,屋里又被炭火燒得悶熱,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弱,最后竟倚在床榻邊睡著了。 傅瑤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這才默默盤算起來。 大哥哥的到來對她自然是有利的,只是平白將大哥哥牽扯進來,心里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傅琛睡得很熟,一直到中午也不見醒,傅瑤發(fā)著愣,竟沒發(fā)現蕭靖鈺是何時來到面前的。 不過蕭靖鈺看上去比她還拘謹,隔著三步遠就停下了,低聲問她:“我著人備了午膳,下去用些?!?/br> 傅琛還在休息,傅瑤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和蕭靖鈺發(fā)生沖突,就掀開被子下了床。 蕭靖鈺上前來扶她,卻被她默不作聲地躲了過去,只能在后面一聲不吭地跟著。 外間圓桌上擺滿了飯菜,全都色香味俱全,比上宮中御廚的手藝竟是有過而無不及,可惜傅瑤看著這玉盤珍羞,竟是毫無胃口。 蕭靖鈺等她先坐下,才在她身旁落座,拿起勺子盛了碗菌湯放到她面前:“先喝點湯?!? 第34章 ◎“瑤兒,今晚我能留下嗎?”◎ 傅瑤看著放在面前的菌湯, 垂著眸子道:“不要動我兄長,他只是出任地方的文官,威脅不到你。” 蕭靖鈺臉上的笑容一僵, 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不, 不該是這樣的。” 他握住傅瑤的手:“瑤兒, 相信我, 我會對你好,也會對你的家人好, 我再不會傷害你,我保證?!?/br> 傅瑤想收回手, 卻被他緊緊握住收不回來, 只能道:“放兄長走吧?!?/br> 蕭靖鈺溫柔地攬過她的腰,傅瑤明顯一僵,他只好訕訕松了手:“我們既要成婚, 沒有主婚的人是不行的,我想帶兄長一同去封地, 等我們成婚后再送他回來?!?/br> 再者, 初次遠行大多會不適應, 我想讓兄長多陪著你, 免得你不舒服?!?/br> 傅瑤冷聲道:“你是怕我不聽話吧?” 她握住湯匙舀了菌湯, 吹涼后放入口中, 無滋無味地咽下去:“我會聽話的, 放兄長走吧?!?/br> 明明傅瑤已經妥協了, 可蕭靖鈺只覺得一陣不舒服, 留下傅琛確實是為了防止他生事, 道也是真心為傅瑤著想, 害怕傅瑤遠離故鄉(xiāng)心中郁悶。 可傅瑤不要, 她的眉眼間帶著倦怠,仿佛對什么都失了興趣一般。 蕭靖鈺急于向傅瑤表現自己,想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告訴她:“看,我這么愛你,天底下再沒人能像我這般愛你?!?/br> 可傅瑤無聲地抗拒著,抗拒他給她的一切…… “我若要當皇后呢?” 蕭靖鈺鬼使神差地想起這一句,就對傅瑤道:“瑤兒,你想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皇后之位也可以,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br> 從前是我不好,認錯了人,但我喜歡的始終是你,以后我只會更加珍視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不好?” 傅瑤放下湯匙:“我既已為人妻,豈有不忠之理?” 蕭靖鈺心口像是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他猛地抱住傅瑤,不顧傅瑤身子的僵硬:“不,你是我的妻,不是別的什么人的……你既救了我,我們早就定了緣分,你合該是我的?!?/br> 傅瑤試圖掙開他,環(huán)在身上的胳膊卻越來越緊,蕭靖鈺像是要把她勒進血rou里。 她只能如傀儡一般僵坐著,任由蕭靖鈺將臉埋在她脖頸間。 蕭靖鈺不愿放過傅瑤,傅琛也終究沒能離開秦王府,他在院子里住下,一直陪在傅瑤身邊,在盡全力保護的傅瑤的同時,不停和蕭靖鈺談判。 蕭靖鈺雖沒有再難為傅瑤,可始終不肯放人,他上奏的折子已經被淳載帝批復了,只等年后便可帶著傅瑤前往封地。 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天氣一日冷過一日,蕭靖鈺每日宵衣旰食,早將前往封地的所有事情處理好,可心中卻愈發(fā)煩躁起來。 他已經好幾日沒和傅瑤獨處過了,每次去傅瑤院子里,都有傅琛在旁邊盯著,他想抱一抱傅瑤都不成。 他突然后悔把傅琛留下了。 晚飯時,夜空中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蕭靖鈺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盯著打著旋的細雪看了一會,突然對殷安招手。 侍立在一旁的殷安就附耳過來。 蕭靖鈺低聲吩咐了什么,殷安就拱手退出去。 臨出去時,蕭靖鈺又叫住他:“馬上就要回封地了,你喜歡的那女子一同帶著吧?!?/br> 殷安耳后一紅,先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緊接著又有隱憂浮上心頭:“就是不知她愿不愿,她怕是……連我是誰都不認得?!?/br> 殷安自五年前就喜歡上了一名煙花女子,只是礙于上京人多眼雜,一直克制著。他害怕給蕭靖鈺帶來麻煩,只敢在夜深人靜時從窗外掠過,朝里面匆匆看上一眼。 蕭靖鈺道:“煙花之地豈是好待的,你能給她安定富足的生活,她怎會不愿?” 殷安自忖為人死士,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哪敢耽擱人家?但這話到底不能說給主子聽,只是道:“我去問過她再做打算?!?/br> 蕭靖鈺只“嗯”了一聲,想起一會就能見到傅瑤,煩躁一掃而空,心中開始期待起來。 后院,傅琛看著傅瑤睡下,這才吹滅蠟燭,悄聲出了門。 他剛把門關上,就見殷安走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公子,主子請您書房一敘?!?/br> 傅琛倒也不意外,他和瑤瑤畢竟一個是朝廷命官,一個是當朝太子妃,身后又有傅家,蕭靖鈺不可能一直關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