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根本沒理由對自己出手。

    “作為老師，我愿意相信我的每一個學(xué)生，目前，我相信你的話，我也相信她的話，我只能說這期間興許有什么誤會。我們解開了，好好度過這下班學(xué)期，努力高考，才是最重要的。老師等會可以配合你，如若你是無辜的，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撒謊的學(xué)生，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篤篤篤”這會敲門聲響了起來，宋志以為是陸知音她們到了，說了一聲，“請進。”

    進來的卻是顧任之，宋志看到是他，就對他說：“你幫我去1班叫黃蓉和葉有為過來。”

    顧任之看了一眼站在他跟前的秦寶珠，點了點頭。

    當(dāng)兩人來到辦公室的時候，秦寶珠臉上并沒有其他特殊的表情，黃蓉顯得特別緊張，一進辦公室，眼睛就紅了。

    宋志當(dāng)然看出了她神情緊張，他簡單開口問了一下寒假的情況，“在家都還好吧？”

    兩人點點頭，宋志又對葉有為說：“少年班的考核聽說你沒通過，不要氣餒，六月還有一次，到時候再加把勁?！?/br>
    葉有為暗自瞥了秦寶珠一眼，以為是她說的。

    秦寶珠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的盯著宋志背后墻上的日歷看著。

    果然，宋志開始詢問當(dāng)日的細節(jié)了，“黃蓉，你怎么發(fā)現(xiàn)陸知音受傷的？”

    “我……聽見叫聲回頭進去的，我那會站在禮堂外邊的窗戶上，我也不清楚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進去的時候那會禮堂里面一個人都沒有了，后來我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陸知音，她那會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br>
    “那你呢，葉有為。你母親說看見一個人沖出去，那證明是你們先看到有人出去，黃蓉再進去的？”

    葉有為的聲音似乎有些無所謂一樣，“應(yīng)該是吧，我沒怎么留意。至于沖出去的那個人……”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停頓了一下，歪頭看了一眼秦寶珠，“我沒看清?！?/br>
    正因為他們的說辭是如此，這才變成陸知音的說法很關(guān)鍵，也成了她所見即是證據(jù)的問題。

    秦寶珠這會表情忽然有些為難的樣子，宋志留意到了，“你怎么了？”

    “老師，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br>
    “有什么該不該說的，直說?！?/br>
    秦寶珠這會抬頭，眼神晶亮，哪有半分為難的模樣，“老師，你也知道我得到了少年班筆試的資格，這是多么來之不易的，可是，葉有為那天卻叫我放棄名額，說我不放棄名額，我就要被退學(xué)。這大抵意思不就是說明我放棄了，他就能上？這名額難道也能買嗎？”

    宋志大吃一驚，這話傳出去的話，不僅是對葉有為有影響，更是背后在學(xué)校擔(dān)任財務(wù)的葉金鳳，更是對學(xué)校資助過的葉有為父親的直接質(zhì)問。

    他還沒來得說話，葉有為就站不住了，滿臉通紅指著她就罵，“你、血口噴人！”

    “你不是說，我不放棄，我就會被退學(xué)嗎？你這未卜先知未免讓我覺得你們是聯(lián)合起來想要我這個名額呢？”

    他們幾個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猜透了，還來跟她耍這一招。怪就怪葉有為智商不行，還要來她面前跳腳威脅。

    他以為她當(dāng)真好拿捏？既然私下說過的話，那這會不搬到臺面上來說，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宋志顯然不知道這事，他臉色也是很凝重，望向葉有為，“這是怎么一回事？”

    本來葉有為都沒有名額去參加少年班的競選，但是后來是校長推薦出去的，這自然是無話可說。

    畢竟就算推薦出去了，也未必能爭取得到名額。

    現(xiàn)在卻聽秦寶珠說他曾經(jīng)想要她放棄名額，來頂替她的位置？

    “老師，怎么可能，我那天只是替她開心，過去和她多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開心了，她才這樣說我的?！?/br>
    宋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秦寶珠一眼。

    秦寶珠也沒繼續(xù)糾纏下去，沒有意義，話點到就可以了。她笑了笑，“那可能我聽錯了吧，祝福你六月的考核能過少年班的關(guān)卡。不過，應(yīng)該要相當(dāng)努力的了?！?/br>
    她這一番話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是嘲諷，葉有為一個大男孩，當(dāng)場都覺得丟臉極了，卻又不得發(fā)作，被憋得滿臉通紅。

    是誰說謊，宋志心里自然有數(shù)。

    秦寶珠只是故意在陸知音到來之前，將這事先掀開來說，來暗示宋志，他的那些好學(xué)生，有沒有可能，全員撒謊。

    “散學(xué)前，黃蓉，你我都知道，你和陸知音鬧了別扭，要說這動手的動機，你可比我強多了?！?/br>
    宋志一聽，就看向了黃蓉，她更緊張了，說話不停地眨眼睛，吞咽，“我、我是和她鬧了別扭，但是我沒有推她下去?！?/br>
    宋志聽到這里，心里都大概有個譜了，電話來了，他接起電話，話筒里面清淺傳來一聲淺淺的男聲，話筒的音量不是很大，但是顯然隔音也不是很好。

    秦寶珠就站在旁邊，她依稀聽見了，兩字，——珠寶。

    她本有些低斂的眉眼，這會緩緩抬起了。

    只見宋志嗯了幾聲后，“你們先在這里等一會，我出去一下?！?/br>
    門被輕輕關(guān)上后，室內(nèi)一瞬間就靜默了下來，由于書中原劇情并沒有陸知音出事這一段，所以秦寶珠也不清楚具體當(dāng)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是，也不難猜出，具體是發(fā)生了何事。

    黃蓉這兩人必定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始作俑者，但是卻都一口咬定不知道是誰推下去的。三個人就像是有所商量過一般，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你是記恨上次你拿我語文書，我讓你還回來的事情？黃蓉?！鼻貙氈槁氏却蚱屏耸覂?nèi)的安靜。

    黃蓉在聽見她乍然開口之下，還嚇到肩膀抖動了一下。她嘴唇微微發(fā)抖著搖搖頭，沒有吭聲。

    秦寶珠見她這副樣子，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這里沒有別人，你們也別裝了。是不是我推她下去的，你們心里很清楚?！?/br>
    黃蓉震驚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秦寶珠，雙眼圓睜，里面血絲滿布，可以看出這段時間，并沒有休息好。

    葉有為抓了一下黃蓉的手臂，先一步開口了，“我們怎么了？我們也沒有說出是你推知音下去的，你那么緊張做什么？怕等會被知音指認(rèn)？”

    “呵，葉無能，你那點把戲想瞞過我，是不是以為別人都是猴子，耍著玩呢？你不過就是得不到少年班的名額，陸知音是不是真的摔下去的事情，都說不準(zhǔn)呢，你倆那些齷齪事，要真的是我推下去的，你現(xiàn)在還能不和我急？還一副等好戲開場的樣子？”

    葉有為瞬間有些慌，確實，若是他得知知音受傷后，絕對不會是這么平靜一副說沒看見是誰推下去的。尤其是旁邊這個秦寶珠就是知音口中親口說出的肇事者。

    以他的性格來說，這太反常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任由她站在一旁沒有作為。

    那只能說明，因為他們早就事先知道這事，本就不是秦寶珠做的，所以葉有為才沒有什么情緒反應(yīng)。

    黃蓉聽著這話，雙手捏著手指都快要掐破皮了。

    秦寶珠將話術(shù)又轉(zhuǎn)移到黃蓉身上，“一個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個是說了謊話滿臉都遮不住的緊張，你們這幅樣子，等會面對校長又該怎么辦呀？你們以為，校長真的是這么好糊弄的？還是你們以為老宋就真的是瞎子，看不出來？你們沒有來之前，他早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只是在等你們坦白，他興許還能為你求情?！?/br>
    黃蓉看著秦寶珠這番話是盯著自己說的，更慌張了，耳際，忙道，“班主任知道？！”

    葉有為匆匆開口，趕在黃蓉慌張之時，“秦寶珠，他要真知道真相，就沒我們什么事情了?！?/br>
    “喔？他要真知道真相？那真相是什么？黃蓉推的嗎？還是你葉有為打的？”

    黃蓉一下反應(yīng)極大地一把將桌上的花盆揮落在地，吼道：“不是！不是我??！沒有誰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葉有為也同時開口：“你可別瞎說，和我沒關(guān)系這事?！?/br>
    在意識到黃蓉說出這話之后，立馬就也說了，“你胡說，一個人怎么可能會自己摔下去呢！你自己都沒看見，怎么能亂說！”

    “老師？”

    這會，門外傳來了陸知音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拐杖拄地的聲音，宋志顯然早已經(jīng)回到了辦公室門前，“你來了，先進去吧?！?/br>
    秦寶珠也抬頭向窗戶看去，卻見一個高瘦的身影也從辦公室門前離去。

    陸知音來了，整張臉不復(fù)之前的精致，現(xiàn)在臉上十分臃腫不說，還有些憔悴。最重要的是她左腳腳脖子處還打著石膏，顯然是走不了路，拄著拐杖。

    扶著陸知音來的人，就是她的母親黃秋萍。

    她如書中所描述的那般，看上去就是那種慈母的模樣。她知道她不僅熟讀《女德道經(jīng)》，也自小要求陸知音抄寫背誦。

    盡管面對出軌的丈夫，她都選擇一次次原諒。長大以后知道此事的葉有為，對陸知音更是憐憫，并承諾她，他不會像她父親那般。

    陸知音對他更是好得盡了一切妻子該盡的責(zé)任，甚至說將他當(dāng)成兒子那般照顧都不為過。

    這會，黃秋萍十分得體地和宋志打了一聲招呼后，就直奔主題。

    “老師，我女兒這個樣子，您也是看見了。她馬上就要藝考了，您看看，現(xiàn)在她的腳這個樣子，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吶，老師，您也是為人父母的，自己孩子被人弄成這個樣子，又怎么能甘心呢？對吧，何況，這會大大影響到她的前程吶！如果只是因為同學(xué)之間一些莫須有的爭風(fēng)吃醋行為，就下這個黑手，又怎么能行呢？身為女人，就該有女人的德行?！?/br>
    她說到最后，簡直就是在指桑罵槐了，說的是誰，大家都清楚得很。

    宋志也有些尷尬，因為他本身就不認(rèn)同那套所謂“女人的德行”。

    “知音的mama，您也別生氣，現(xiàn)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咱們都得好好說話?！?/br>
    黃秋萍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這還不清楚？我女兒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都指認(rèn)了是誰推她下去的，這怎么沒弄清楚事情呢？老師，您未經(jīng)他人苦，就莫勸他人善。1”

    黃秋萍越說越生氣，若不是修養(yǎng)不允許她大吼大叫，早就跳起來了。

    說完，她的目光掃了一眼秦寶珠，又掃到一臉心虛的黃蓉臉上，“是你吧，我們知音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呢？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這番舉動，連葉有為都懵了，陸知音顯然都沒料到自己母親歪打正著，匆忙柔弱地說：“mama，不是她?！?/br>
    黃秋萍愣了下，不是她？怎么一臉做錯事情的樣子？

    她的目光又轉(zhuǎn)到了秦寶珠身上，神情平靜，一雙眸子晶亮晶亮，當(dāng)真漂亮得像個搪瓷娃娃那般。

    是她？

    “是你推我女兒下去的？”

    “阿姨，這個問題，你該去問你女兒吧？”

    黃秋萍似乎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你怎么說話的，什么意思？”

    陸知音這會也很傷心，“我的腳都這樣了，秦寶珠，你還不老實交待嗎？我從來沒有這樣害過你，你卻想要我的命?！?/br>
    說到傷心處，眼睛里的眼淚頓時就滑落下來，似乎是真的傷到她的心一樣，她還抽噎著說：“我們都是同學(xué)，你怎么能這樣對我?！?/br>
    黃秋萍見自己的女兒這般委屈，氣兒也是一下就上來了。似乎就想伸手過來抓秦寶珠的手，被秦寶珠靈敏地躲開了。

    宋志也趕緊拉住黃秋萍，“有話好好說！”

    秦寶珠輕蔑一笑，看了一眼陸知音，“就不知道你這么傷心是為了什么，你喜歡葉有為就喜歡，這么垃圾的男人，我是真不稀罕。所以，我并不是你的阻礙，你不必對付我。另外那一天，我很早就走了，別以為你們信口雌黃，我就沒有人證了。你們?nèi)鲋e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對對證詞？葉有為一直站在門口，我比他還先走，他母親那天還對我搭話了。你們說黃蓉站在窗子外，聽見聲音再跑進去，沒看見人出來。這三人在禮堂外，都站在一條直線上的，你們當(dāng)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要不要現(xiàn)場還原一下，他們站的位置究竟能不能看得見人跑出來？能不能看見那個人的臉？既然想錘我，還不敢說看見我了，是因為一開始就沒想過陷害我。要么就是葉有為指使你撒謊，要么就是你主謀想幫黃蓉脫罪。”

    葉有為更是又氣又恨，竟然說他是垃圾男人！md，這個秦寶珠以為自己是老幾，多次在眾人面前奚落他就算了，現(xiàn)在在知音母親面前，也如此這般！

    如果不是現(xiàn)在老師和知音母親還在場，他就不會這么好臉色站在這里給他罵了。

    陸知音和黃蓉臉色一白，她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黃蓉說站在窗口的話，是完全能看見從門口跑出去的人臉的！

    那么黃蓉說根本就沒看見，就是撒謊，黃秋萍想伸手指黃蓉，但是一想到不大禮貌，又忍了忍，“你是不是撒謊了！你為了掩護這個秦寶珠，所以你說沒看見她？！”

    黃蓉臉頰紅得像要冒火一樣，“我、我看見，我真的看見了，有人沖出去了，但是我真的沒看清是誰?！?/br>
    秦寶珠話語步步緊逼，“喔，那看見穿的是什么顏色的衣服，這個總記得吧？”

    葉有為想暗示她，秦寶珠經(jīng)常穿的那個外套，但是黃蓉是當(dāng)真沒想過她會忽然這般問。幾人本來是想著宋志在這里的話，幾個人有話先說明白了，等陸知音來了，基本就成定局了。

    但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發(fā)展根本就不像他們所說的那般受控制。

    陸知音忽然像是站不住那般，猛地跪在了地上，發(fā)出了很大的響聲，黃秋萍頓時一驚，忙上前要去扶她，葉有為也心疼地摸著她的膝蓋，一臉痛心的表情。

    宋志似乎也有些頭大，這里頭的人又是哭又是叫的，這路過的學(xué)生都不知道里面是發(fā)生了什么慘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