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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左手腕戴一只玫紅女士表。 這人皮膚多白啊,敢戴玫紅色。 何鹿在心里驚嘆。 女人在幾人中間沒怎么開口,只是不時將垂下的碎發(fā)別在耳后,手腕的表在暗光下反光,她喝一口酒,淡淡笑著。 “您的可樂好了?!?/br> “謝謝?!?/br> 何鹿轉(zhuǎn)身接了杯子,低頭喝了小口涼沁的可樂,盯著干凈的吧臺,在想要不要上去和她打個招呼。 怎么說算幫一大忙的人,該打個招呼。 可她身邊那么多人…… 而且—— “你啊,下次還是別和陌生人坐車了?!?/br> 她說這話,不知道是不是表達后悔和她同車的意思。打招呼會不會惹人煩? 正糾結(jié)著,一抬頭,吧臺放置酒的柜子后光潔鏡面透出身后女人的臉,剛才直直愣愣看了半天的面容,突兀地出現(xiàn)在鏡中。 “嚯——!” 何鹿猛地嚇一跳,下意識后退。 “嘶——” 踩著人腳了。 何鹿倏地轉(zhuǎn)身,頭也沒好意思抬,捧著可樂垂頭,倒豆子似的語速飛快:“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小心看見你在糾結(jié)要不要再上去跟你打個招呼說謝謝白天——” “白天?” “對啊我——” “你是?” 何鹿:“……” 這就,忘了??? 第五章 旁邊有人來吧臺,大廳支起的小窗飄進一些微風,把何鹿吹得清醒了點。 被忘了,反而使緊張稍稍緩解,她說話也順了:“下午錢包被偷的——” 話沒說完,女人忽然傾身,看著何鹿眼睛微微瞇起,近到何鹿能在里面看見自己,也能看見自己因驚訝還是無措而睜圓的雙眼。 看著就特傻。 昏淡曖昧的光影下,看不清自己的面色,但…… 肯定臉紅了,何鹿默默地想。很少和人距離這么近,即使對方是個女人。 她握著可樂,想移開自己的視線,眼睛卻不聽話地黏在女人的臉上。 傍晚的路燈不甚明亮,何鹿又沒有直勾勾看人的習慣,只看了一眼,留下一個模糊的驚艷印象。而現(xiàn)在,無遮無掩地對視,她在這一刻確定,第一印象并不模糊。 大廳里,或深或淺的談笑將兩人之間詭異的安靜,襯托得愈發(fā)突出。 “我……” 她試圖隨便說點什么,打破無聲對視的窘迫。 女人像是想起來了,挑了挑眉,直起腰。 “高德導航,嗯,我記起來了?!边呎f邊抬起手,錯過何鹿的胳膊伸向吧臺,輕松接來一個裝上酒的杯子,抿了小口看向何鹿手中的可樂,再看著她,“這個點兒了,沒睡嗎?” 依然是淡淡又篤定的口吻,凌晨三點,問題問得無比自然又順理成章。 于是何鹿就沒多想,捧著可樂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了。 “有點事兒沒睡成,平時這個點兒——” 話語微頓。 ……等一下。 她在解釋個什么勁兒? 她,她不也三點沒睡嗎? 然而抬起眼,對上女人似乎在等她繼續(xù)說下去的眼神,話說到一半,何鹿不好意思就這么掐了,只好接下去說完。 “——一般是睡了,今晚有點口渴下來拿……” 她盯著女人手中的酒杯,視線又落向自己手中的可樂,無形間感覺自己低了半截,語氣也跟著弱了,“拿……可樂。” “那么,晚安。” “……” 女人的夜晚明顯并未結(jié)束,何鹿的嘴唇動了動,這晚安說不出口啊。 女人沒再說什么,笑笑轉(zhuǎn)身走了。裙子背部和正面不同,不是一字領(lǐng),留下一個呈現(xiàn)V型的光潔的背,在燈光下泛著白皙的冷光,單薄,骨感。 人家高她半頭。 人家喝酒,她喝可樂。 人家還穿露背長裙,女人味足足的,而自己—— 何鹿握著可樂,低頭,看了看休閑寬松的棉麻外套。 平時上班要求衣著正式,做金融的,不能失了門面,西裝小皮鞋,一樣不落。所以平時她就習慣穿得自在些,沒打扮的習慣,延續(xù)大學的風格一路這么下來。偶爾被朋友說不夠職業(yè)化,也被父母念叨還是個沒長大的學生樣。 以往她并不在意,今時今刻,當她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是活了二十四年來頭一遭強烈意識到,看起來似乎是同齡人的對方身上的女人味。 淡淡的,不張揚,卻無法忽視。 * 何鹿回房后,收到領(lǐng)導董珍珠的微信。 【PPT有些地方需要修改,具體看郵件】 她簡直要發(fā)出靈魂的痛苦嚎叫。 點開郵件附上的PPT,批注寫得細致又全面。 何鹿下意識瞄一眼時間,三點二十。 你能說什么呢,甚至不能說這是壓榨,因為領(lǐng)導本人也沒睡,不僅沒睡,還在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內(nèi)將做了三個多小時的PPT細細標注哪里需要修改,詳細程度甚至包括哪些措辭不夠?qū)徤?,換一個更為穩(wěn)妥。 董珍珠是個牛人,蓋章。 等她認命按照批注改完P(guān)PT發(fā)過去,時針已經(jīng)指向六點。 何鹿仰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肚子不覺得餓,麻木了。眼睛澀澀的,有點合不上。她抬手,強行將眼皮合上,準備睡到中午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