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哪怕是做心電圖,碰上女醫(yī)生也會紅著臉背過身去把內(nèi)衣撩起來,再老實閉著眼躺平。 ——真是非常非常害羞到矯情的地步。 莫祎祎進來后沒浪費時間,先關(guān)掉水,取來干凈的大毛巾,將地上的女孩被水澆得濕漉漉的臉擦干,再囫圇擦了遍全身,中途一手把何鹿扶起來翻個面又擦了背。 水一關(guān),微涼的空氣漫上來,何鹿覺得更冷了。 唯一的熱源是女人扶著她的那只手,掌心有淡淡的溫?zé)幔父谷岷?,整只手不緊不松地扣著她的肩,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 水霧漸漸散去,她微仰著頭,以仰視的角度看著女人纖長的睫毛在大亮的浴霸光下,泛著淺金的疊影。 她睫毛好長好細哦…… 何鹿模模糊糊地想。 “能動嗎?” 何鹿想搖頭,脖子扭不動,睜著眼巴巴地瞧她。 莫祎祎點點頭表示明白,動作麻利取來一塊毛巾裹起女孩兒濕潤的頭發(fā),出門取來衣柜專給客人使用的潔白棉質(zhì)浴袍,將何鹿裹了進去。 樓下。 半天沒見莫祎祎回來的柳棠,準(zhǔn)備出來看看怎么回事。 然后被扛著一個白色大粽子蹬蹬蹬下樓的莫祎祎驚呆了。 “咋咋咋回事……?” “……” 我暈倒了。 何鹿眨巴眼,莫祎祎還把薄被也裹在了她身上,她此時動彈不得,試圖用眼神示意。 “洗澡摔壞了,我這會兒送她去醫(yī)院?!?/br> 莫祎祎簡短解釋,一手護著肩上的粽子,一手抄起前臺放的店里車子鑰匙就走。 “摔……摔壞了?壞了?”柳棠大驚失色,“哪兒壞了?” 她跟著莫祎祎小步跑到車邊,等何鹿被安置在后座,找到空抓住莫祎祎胳膊:“你一個人應(yīng)付得來嗎,大理我熟,要不我一起過去?” “不用?!?/br> 柳棠還是抓著胳膊:“真的?” “……” 莫祎祎瞥了眼車內(nèi)的粽子,無聲地用眼神告訴柳棠:你想耽誤多久? “好吧?!绷乃砷_她胳膊,掏出一張卡遞過去,“你包還在屋里,拿這張用吧。” 莫祎祎接過卡,收起來。 柳棠湊近,微微側(cè)身,擋住車內(nèi)的視線,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別把醫(yī)院給的發(fā)-票丟了啊,有用!回頭我要找她算的,知道了不?” “知道了知道了,閃開,萬一小姑娘是中風(fēng)呢,你別瞎耽誤時間?!?/br> 柳棠一噎,雙目睜大,飛快跳離開,讓出道。 莫祎祎哂笑,打開車門,麻利倒車出庫,油門一轟,車身匯入了清晨的車流,在薄薄霧靄中很快消失不見。 * 一個女人扛著一床被子在哪兒都招人注目,即使是在醫(yī)院。 何況,那床被子中間垂下了些許黑色的頭發(fā),濕的,一縷一縷。 估計里頭有女人。 七點的醫(yī)院不算寂靜,過道的人被這個景象趕跑了惺忪睡意,紛紛探頭。 莫祎祎似乎沒注意到這些注目禮,找了個寬裕的地方,將被子連同何鹿一起放了下來。 她低頭問:“現(xiàn)在呢,能動嗎?” 何鹿掃了眼她手中的急診掛號紙,輕輕點了點頭。 頭能動了! 莫祎祎舒了口氣,還沒等她再問,何鹿已經(jīng)開口,聲音因胸口被薄被束得緊聽起來很細。 “我好像……恢復(fù)正常了?!?/br> 莫祎祎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掛號紙,抬起頭,意思很明顯:那還看醫(yī)生嗎? 何鹿靜了靜,被薄被困得緊,感受了下身體的狀態(tài),之前洗澡時突如其來的麻痹仍是心有余悸。 她囁嚅著:“來都來了……” 說這話莫名心虛,似乎內(nèi)心覺得自己小題大做。又因?qū)Ψ绞悄吧耍@樣過于麻煩會不會招她煩。 先前坐車都說別和人搭車了…… 亂七八糟的想法飛速閃過,她補充道:“不看也行的。” 怕對方不信,她搖晃了下腦袋:“真的,你看,我好了?!?/br> 急診室門前叫到了號。 莫祎祎沒說什么,重新抱起她進去診室。 坐診的是位大概四十幾歲的女醫(yī)生。 見多識廣,見到一位年輕女子扛著一床被子進來也沒有流露驚訝神色,只用筆尖朝后方點了點。 “放床上?!?/br> 莫祎祎應(yīng)了聲,合上門,走去診室靠窗的地方,將何鹿放平,然后抬手順勢拉起了淡藍色小簾子。 醫(yī)生每年總能遇見這么些極度在乎隱私的病人,見怪不怪。 她抬手,將薄被子扯開了些,力度有點大,直接把浴袍的帶子也扯掉了。 診室的床很窄小,不到一米,被子和浴袍順著何鹿的身體滑落。 莫祎祎移開視線。 “……” 何鹿:想死。 “咳?!?/br> 醫(yī)生狀似抱歉地,提了提浴袍將將給她遮住。 “這是,你jiejie?” 何鹿看見醫(yī)生的目光在自己與女人之間來回了一遍,回神,然后猛搖頭。 “朋友?” 搖頭。 醫(yī)生的目光更古怪了。 “家屬?” jiejie和家屬有什么區(qū)別? 何鹿搞不懂了,都說不是了啊。 她迷惑著繼續(xù)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