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莫祎祎送何鹿回家后, 自己到家差不多快十一點。

    她在北京有套小公寓。合作的影視方大多在北京，用來落腳。除非是像上次那樣的高強度短時間改劇本, 一般她都住自己的公寓。

    運氣比較好, 房子買在北京房價起飛前，位置非常便利, 在中心地帶，去哪兒都方便。

    她放下包脫了外衣，拿起手機, 微信消息日常爆炸。

    她留意到圈子里的小群好幾條圈她的消息。

    【柳棠：什么時候把你的小朋友一塊兒叫出來玩兒嘛@?！?/br>
    【伍瀟：就是就是, 上回還不承認呢。這也太寶貝了吧@。別藏著啊, 約出來大家熟悉一下啊】

    她一頭霧水, 指尖下滑，翻出那張圖，眉梢一挑, 心下了然。

    原來是和何鹿在滑冰場被看見了。

    她不覺得有什么好解釋的，正要退出小群, 指尖放在屏幕上忽然一頓——

    伍瀟的口氣像是對何鹿真有點兒意思, 如果否認……

    說不準伍瀟就要著手去追了。

    何鹿是直女, 她無意將她拉入這個圈子。

    沉默是更好的選擇, 不否認。

    莫祎祎徑自鎖了屏, 坐在桌前開了電腦查看工作郵箱, 挑了重要的一一回復(fù)，再合上電腦去了浴室洗澡，吹完頭發(fā)便接到何鹿的電話。

    她接通前看一眼屏幕時間, 十二點半。

    “還沒睡？明天你要上班吧?！?/br>
    “睡不著，好開心，我會滑冰了欸?！蹦嵌寺曇舭敕掷б庖矝]有，興致勃勃，“句句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去過旱冰場，摔了好多回一直沒學(xué)會，本來以為這輩子也學(xué)不會了，沒想到你一教我就會！你好厲害……”

    “是你厲害，戰(zhàn)勝了心理陰影?！蹦t祎擦完護膚品，準備上床睡覺，拿起手機往臥室方向去。

    “哈哈你這嘴怎么回事，太甜了句句。我也覺得是以前的人教得不好，你就教得好?！蹦穷^還在碎碎念，“當(dāng)然了，我也聰明嘛對不對。”

    頭一次聽人說自己嘴甜。

    莫祎祎腳步停頓一下，嘴角微咧，繼續(xù)朝臥室去。

    “那個……”那端原本亢奮的聲音忽然遲疑，“句句……”

    “嗯？”

    “你的名字是什么呀，總叫你句句也不好……嘛。”

    何鹿忐忑說完這句，便咬住下唇，靜息等待。這個問題，她想問很久了。

    沒拿手機的另只手，食指中指絞在一起，擰得死緊。

    她會說嗎？

    她愿意說嗎？

    床頭小燈昏黃的光線落在她的臉上，半邊臉沉入暗影，臥室安安靜靜的，似乎只有等待中屬于自己，輕微的、不平穩(wěn)的呼吸聲。

    深沉的夜將時間拉得無限長。

    絞著的食指和中指漸漸松了勁，手掌輕輕搭在柔軟的床被上，慢慢蜷起來。

    何鹿的心在等待中一點點往下墜，空落落的。

    “莫祎祎?！彼f，“我叫莫祎祎。莫非的莫，俟其祎而的祎?！?/br>
    捏著被子的手一松。

    “祎祎？”何鹿故意壓平聲音，不泄露自己的雀躍，“很好聽啊?！?/br>
    她是真沒想到，句號的名字竟然如此可愛，可愛到一點兒也不像正經(jīng)高冷的句號。

    祎祎，祎祎。

    她在心里默默叫了兩次，覺得比句句還可愛。

    “你叫我莫一就好，朋友都這么叫?！蹦穷^突然冒出一句。

    “為什么啊?！?/br>
    “祎祎太娘了?！彼曇艉艿?/br>
    “……”何鹿噎住，“你本來就是女孩子啊，哪有娘，特別可愛的。祎祎，你好別扭?！?/br>
    “……你還叫?！?/br>
    “好嘛，不叫不叫。”

    不叫我可以寫啊。

    何鹿眼睛微微瞇起，手起手落，把微信的備注改成十一，然后盯著這兩個字嘴角無聲地咧到最大。

    “好晚了，你早點睡?！?/br>
    “好噠，十一，晚安?！?/br>
    “十一？”

    “祎祎諧音和數(shù)字兩個1一樣啊，11就是十一，所以我叫你十一多好?！?/br>
    “……叫莫一不行嗎，句句也成?！?/br>
    聽得出來，句號的聲音并無多少不滿。

    何鹿可恥地得寸進尺。

    “你都說了朋友叫你莫一，碼字群呢又都叫你句號，我總得叫點兒不一樣的嘛，咱們可是CP！”她理不直氣也壯，“CP得有特權(quán)，你又不讓叫祎祎……十一挺可愛呀?！?/br>
    莫祎祎頓了兩秒，左手維持在掀起被子的動作，僵直不動。內(nèi)心在“祎祎”和“十一”之間掙扎。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就祎祎吧?！?/br>
    “十一那么可愛，好可惜哦。”何鹿的聲音充滿了不真誠的惋惜，和呼之欲出的得逞后的滿足，“那么晚安，祎祎?！?/br>
    “……晚安。”

    *

    第二天一早起來，何鹿心情就十分的好，以至于忘了昨晚她曾逃了應(yīng)酬偷溜出去。

    事實證明，主管爸爸還是你爸爸。

    她一到公司便看見邵薇朝她用手掌做了殺頭動作，眼珠再朝董珍珠辦公室一轉(zhuǎn)，頓時全明白了。

    懷著英勇就義的心理準備進去，董珍珠從文件里抬頭，淡淡看她一眼，便又低頭繼續(xù)看文件。

    “這是最后一次，下不為例?！?/br>
    別的一句沒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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