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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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程清俊冷漠的臉上,帶了點(diǎn)譏諷:“至于掌門師尊,呵呵,他身份尊貴,高高在上,可一天也沒教導(dǎo)過我?!?/br> 元清杭心里微微一動:這個寧程,對商淵果然沒有什么尊敬之情。 面前,寧程的手指指縫間,依舊還有細(xì)細(xì)的血流緩緩滴下,在他面前的青石地面上,汪成一攤,莫名有種驚悚感。 元清杭催動藤蔓,小心繞開那些血跡,又悄悄探向了寧奪腳邊。 寧奪眼觀鼻鼻觀心,眼角迅速看了這邊一眼,又飛快收起來。 他一只手臂垂在腿邊,被案幾遮擋著,無聲向這邊做了個“別動”的手勢。 元清杭心領(lǐng)神會,卻不理他,附在他腳踝上的那朵小花不僅沒有退下,卻沿著他的小腿向上爬了爬。 寧奪的拳頭,忽然攥緊了,指節(jié)變得微微發(fā)白。 元清杭暗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惹他,花瓣垂下,偃旗息鼓。 只聽得寧程緩緩道:“幾位師兄素日感情極好,常常結(jié)伴出去斬妖除魔,有時候也會單獨(dú)外出游歷。那一年,師兄接到了一項人間除祟的委托,獨(dú)自去了外面?!?/br> “按說這種小案子,他最多三兩天就回??蛇@一次,他卻足足去了十幾天。我在門中一邊修煉,一邊望眼欲穿地等他,越等越是心焦,生怕他出了什么事?!?/br> “一天晚上,別的師兄弟都已經(jīng)睡下,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深夜,寧師兄卻終于回來了。” “我小時候怕黑怕得厲害,師兄將我撿來,便從小帶著我同住一間屋子,他這一進(jìn)門,我立刻便驚醒了,驚喜萬分地去迎他?!?/br> “只見月色明亮,映照著師兄一身白衣,風(fēng)塵仆仆,好像有點(diǎn)兒疲倦,可是眼睛卻格外亮,臉上更有種我從沒見過的神色。好像又是悲傷,又是歡喜。” 元清杭心里暗暗道:怕是找到了寧奪一家。 果然,寧程接著道:“他催我快睡,我卻哪里睡得著,纏著他問東問西,問他這些天去了哪里,怎么會耽擱這么久?!?/br> “他睡在房中另一張床上,大概也同樣激動,便忍不住和我說起話來?!?/br> “我還清楚記得,他那時雙手枕在自己頭下,神色難過,對我道;這次下山,我終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可是他和嫂子已經(jīng)過世了?!?/br>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卻搖了搖頭,溫柔道:雖然他們不在了,可是留下了一個孩子,又漂亮又乖巧。小程,我有一個可愛的小侄子啦?!?/br> “我聽了,又替他難過,又替他高興,連忙道:那孩子呢?在哪兒?” “師兄嘆了口氣,道;孩子太小,尚且需要吃奶,我找了個富裕人家的乳娘給他哺乳,等他斷奶后,我就立刻將他接回來?!?/br> “他說到這里,語氣越發(fā)溫柔,微笑道:到時候,就像以前帶你一樣,我又得再帶一個更小的奶娃娃啦?!?/br> 寧奪靜靜聽著,臉色有點(diǎn)發(fā)白。 腳邊,那朵小花也不敢再逗弄他,只輕輕地擺動著,柔軟的花瓣蹭了蹭他。 寧程的聲音緩慢又低沉:“我那時候畢竟還小,聽了以后,莫名就有點(diǎn)酸溜溜的,小聲道:那師兄以后不管我了?” “師兄忍俊不禁,說:你都長大啦,難道還要跟著我身邊一輩子嗎?” “我自幼和他親近異常,便大著膽子,說:是啊,我就是要跟著師兄一輩子的。師兄?jǐn)匮В規(guī)湍愦蛳率?;師兄去人間游歷,我跟著你鋪床洗衣裳,總之就做師兄的小尾巴就好?!?/br> “師兄微笑起來,道:這么乖的話,那你先幫我?guī)Z?!?/br> “說著說著,他又有點(diǎn)苦惱起來,道:帶你的時候,好歹你都五六歲了。可現(xiàn)在這么小的一個小娃娃,斷了奶后,要怎么帶呢……啊,我得給他打一個結(jié)實又好看的小床,還得早早買些舒適的小衣裳。” “我看他那么擔(dān)心,也顧不上酸溜溜了,急忙說:師兄你那么愛干凈,換尿布洗衣裳這種事,就交給我吧!我保證把他帶得好好的,養(yǎng)得又白又胖?!?/br> “師兄打趣道:我哪里愛干凈了,你剛被撿回山門的時候,身上長著惡瘡,滿身膿血的,還不是我親手幫你擦洗的?” “我聽了更加羞愧,忙撒嬌道:師兄是全天下最好的師兄嘛。” “師兄但笑不語,好半天沒有說話,我以為他終于累了,正在迷迷糊糊的,忽然就聽見他又開了口:小程,我這次出門,所獲頗豐。不僅僅找到了親人,更遇到了一位好知己、好朋友?!?/br> “我猛地驚醒,看向他,問道:師兄你說什么?” “師兄的聲音毫無睡意,柔和又清醒,低低道:我是說,我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br> “我呆呆看著他,道:什么樣的人呢,是哪家仙門的青年才俊嗎?” “月光下,師兄起了身,獨(dú)自坐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明月,興致勃勃道;不不,他不是仙門中人,卻是魔宗的魔修。” “我心里又驚又不解,顫聲道;你說的好朋友好知己,不是他吧?” “師兄扭過頭來,俊美臉上笑意燦然,道;就是他啊。我原先只以為和仙門中人才會意氣相投,現(xiàn)在卻覺得,是我想錯了。原來魔宗中,竟然也有這樣風(fēng)采翩然、修為高超、又天賦驚人,叫人一見心折的人物。” “我聽他這樣說,只覺得心里異常不舒服。師兄是何等驕傲又厲害的人,卻對一個歪門邪道這樣推崇,這不是是非不分嗎?” “我忍不住嘟囔道:師兄你瘋啦?魔宗的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是兇殘邪惡,怎么值得交往?” “師兄搖了搖頭,也不生氣,只道:你不懂的。修魔還是修仙,只不過是路途不同,只要心中所求之道坦蕩,又何必囿于門戶之見呢?” “我急了,高聲道:仙魔殊途,兩邊從來都勢不兩立,師尊要是知道你這樣胡亂交友,一定會生氣的!” “師兄噗嗤一笑,一向溫潤平和的臉上,卻有絲少見的生動,道;我又不傻,干什么非要惹師尊生氣?我只信得過你,和你悄悄說一聲罷了?!?/br> “我聽師兄這樣信任我,心里雖然覺得好受了點(diǎn),可是依舊著急,就又道:師兄你是怎么遇見這人的,該不是他居心叵測、對你有所圖吧?” “師兄無奈地?fù)u了搖頭,說;當(dāng)然不是,是完全的意外而已。我將小侄子安頓好后,想著兄嫂慘死之事,心里難免郁郁寡歡,那一晚,就在一處湖邊,找了個安靜無人的所在,獨(dú)自吹笛紓悶?!?/br> “正吹到一半,結(jié)果湖心里忽然波浪滔天,竟然跳出來一個人,年紀(jì)甚輕,相貌俊美卻凌厲,卻是不知道從哪里的傳送陣被送到這里?!?/br> “那個傳送陣似乎極為不穩(wěn),他一出來,氣息散亂,渾身散著狂亂的殺意。我驟然見到這敵意四溢,自然一驚,手中劍立刻出了鞘,一劍迎去?!?/br> “那個人驟然受襲,也以為被人埋伏偷襲,立刻一刀砍了過來。我和他一招相接,便猛然吃了一驚?!?/br> “我已經(jīng)突破金丹圓滿境許久,自認(rèn)為全天下能和我一戰(zhàn)的,也不過區(qū)區(qū)十?dāng)?shù)人,可這人的修為,卻是我平生僅見,竟似比師尊也不遑多讓?!?/br> “那人好像也同樣吃驚,手中妖刀光芒大盛,頃刻不停,和我瞬間便交手了數(shù)十招?!?/br> “我覺察到這人并非故意要伏擊我,便有了罷手之意,可這人卻來了興致,手下攻勢越發(fā)兇悍,口中道;這位仙君,你再不出全力,我萬一留力不住,毀了你的劍可不好?!?/br> “見我始終不理他,他又調(diào)笑道:啊,算了,這么好的寶劍毀了可惜,還是帶回家收做戰(zhàn)利品吧?!?/br> “我自然有點(diǎn)生氣,冷冷道:是嗎?那你不妨試試看,到底是你奪了我的劍,還是我毀了你的刀。接下來,我便用了全力,和他打了足足大半夜,卻是不分伯仲,竟是誰也沒占到便宜。” “打著打著,我倆卻都好像不太想打下去了。莫名其妙地,就忽然同時住了手,看著對方,竟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br> 元清杭聽著寧程的這些轉(zhuǎn)述,心里又是隱約驚訝,又是有種奇妙的惆悵。 果然! 他和寧奪從萬刃冢出來連接的那處美麗湖泊,竟真的就是寧晚楓和他舅舅元佐意初見的地方。 甚至他們隨口猜測的那些情景,也和真實發(fā)生過的如此相像。那一刀一劍的驚天痕跡,也的確來自于多年前的他們。 寧奪的目光,這時也忽然飛快瞥了這邊一眼,顯然也是和他一樣,想到了那晚他們在湖心清韻亭看見的刀劈劍痕。 元清杭心里莫名一甜,趕緊催動藤蔓,上面的兩朵小紅花綻放得更加嬌艷,一左一右,齊齊向他那邊點(diǎn)頭搖擺,仿佛在暗暗應(yīng)和。 第104章 知己 寧程的聲音平靜,但是敘述地卻細(xì)致非常,顯然對這十幾年前的談話,至今猶自牢牢記在心中,一字不落。 他接著道:“我當(dāng)時聽師兄說得這么興致勃勃,心里很不開心,卻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好道:師兄你對什么人都這么友善,那個魔宗的人自然也覺得你好。” “師兄搖搖頭道;那個人可驕傲啦,普通人可入不了他的眼?!?/br> “我悻悻道:那師兄還和這種鼻孔朝天的人交往?” “師兄笑了起來,眼睛里閃著光,好像有點(diǎn)矜持,又有點(diǎn)自傲,道:那他對我自然是不一樣的。那個人說,普天之下,能叫他從心里有點(diǎn)敬佩的,也就只有區(qū)區(qū)幾個人。宇文家那位宇文牧云算是一個,還有一個,就是今天遇到的我了?!?/br> “我聽師兄這樣說,忍不住插嘴道:那這個魔頭還是有點(diǎn)眼光的,師兄您和宇文家那位長公子可是齊名天下,算是年輕仙君中的翹楚嘛!” “師兄神色有點(diǎn)奇異,道:可是那個人說到宇文牧云時,卻說這個人雖然修為高,卻是個迂腐的蠢貨,不僅心善害死自己,卻害得家人也受累。” “我聽著,嚇了一跳,急忙問:宇文家的那位長公子不是不知所蹤嗎?怎么卻說死了?” “師兄搖搖頭,道:我也挺驚訝,試探著追問了幾句,那個人卻不愿意多談,只冷冷道,反正害死他的人也死了?!?/br> 元清杭聽得心里暗暗震動。 寧程口中的這些陳年舊事,聽著平淡,卻細(xì)細(xì)想來,卻是驚心動魄,不知道背后又有多少腥風(fēng)血雨,驚天秘事。 宇文牧云這樣一位名聲極好的年輕仙君,正當(dāng)青年便無端隕落,如今聽起來,卻是被人所害。 而害死宇文牧云的人也死了,他舅舅元佐意親眼所見嗎? 就是不知道宇文瀚老爺子知不知道這些細(xì)節(jié)?…… 寧奪聽了半天,終于開口:“我叔叔他……和那位魔修也算是一見如故?!?/br> 寧程驟然激動起來:“胡說!師兄他只是心地純良,不懂得辨人識人罷了?!?/br> 他語氣又是憤怒,又是恨意滿滿:“那個元佐意相貌極好,又修為驚人,這樣的人,只要愿意放下身段,自然會騙得了任何人為之心折?!?/br> 元清杭在床下暗暗呸了一口,心里想:“這寧程真是個極端兄控,看到自己愛慕敬仰的師兄和外人交好,便醋成這樣。哼,我舅舅哪里肯隨便為任何人放下身段,自然是因為我家小七的叔叔值得。” 寧奪畢竟不好反駁師父,卻忍不住道:“那人是魔宗元佐意,對不對?” 寧程臉色鐵青,道:“哼,就是那個魔頭。不過當(dāng)時師兄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當(dāng)時還問過他,師兄你遇見的這人到底是誰?師兄卻笑道,朋友之間,貴在交心,他既不主動說,我又何必問?” 小小密室里,氣氛壓抑,可是寧程說到這些舊事時,元清杭眼前浮起的那位年輕仙君的模樣,卻是如此鮮活,如此栩栩如生。 就好像也看得見他當(dāng)時那含笑的眉眼,聽得見他溫潤的語聲。 只聽得寧程的聲音充滿痛苦,又接著道:“我當(dāng)時聽著師兄的話,只覺得憋悶,氣鼓鼓問:師兄您和商師兄、鄭師兄不是都很要好嗎?為什么非要和一個魔宗的人交往?” “師兄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你不懂的。我和師兄弟們情同手足,可和這個人呢,卻是平生知己、一見如故。” “他見我一副懵懂模樣,又道:那晚上,我和他交戰(zhàn)罷手后,他忽然道,方才我出水時,似乎驚擾了仙君吹笛雅興,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聽完一曲?” “我欣然撫笛,悠悠吹起方才被打斷的笛曲,他在邊上認(rèn)真聆聽,片刻后,卻掏出一支尺八,輕輕與我應(yīng)和起來?!?/br> “一曲即終,我心里只覺得說不出的震動。這個人和我合奏之時,竟是完全契合,好像彼此都深知對方心意,轉(zhuǎn)折起伏、快慢高低,像是事先演練過無數(shù)次一樣?!?/br> “小程,你知道嗎?言語和行為可以作偽,可音律樂聲,卻能傳人真正心聲,是做不了假的。這人曲中自有丘壑,心胸更是坦蕩驕傲,絕不會是宵小之輩?!?/br> 寧奪低聲道:“高山流水,得遇知音?!?/br> 他腳邊的細(xì)綠藤蔓齊齊點(diǎn)頭,像是深以為然。 寧程更加憤怒:“你怎么和你叔叔一樣天真?要真是憑著一首破曲子便能辨別人心,師兄他最后又怎么會死于非命!” 元清杭心里一陣生氣:“這寧程真是個蠢人,一點(diǎn)也不懂他師兄。寧晚楓這樣風(fēng)雅清正的君子,吹出來的曲子自然是人間哪得幾回聞,怎么就是破曲子了!” 果然,寧程又道:“我當(dāng)時聽著,只覺得滿心不舒服,但是又不敢頂撞師兄,只有悻悻說:哦,知道啦,師兄說他是好人,就當(dāng)他是好人吧。師兄卻溫和地柔聲道:好人壞人,原本也沒有這么明顯的界限?!?/br> “我有點(diǎn)不服氣,說:那假如一個人殺過人放過火,就一定是壞人。界限還是有的?!?/br> “師兄卻搖了搖頭,認(rèn)真道:他還真的為我殺了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