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24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暗戀對象成了我的黑粉、我等你,很久了、悶蒸、甜不止遲、攀高枝、引誘、山谷無風(fēng)、小魅魔說不可以瑟瑟、過海
寧程臉色扭曲,應(yīng)該也是想起了那時鋪天蓋地的惡意和謾罵:“我聽著這些,心里像是油煎一樣,只恨不得大聲向全天下說,你們都錯怪了師兄,他是冤枉的!……” 他恨聲道:“師兄明明救了那么多人,可最后……卻沒有人念著他的好。仙門的人在背后說他居心叵測,魔宗的人更是對他猜忌重重。你們說,這些人,是不是一個個都是睜眼瞎?” 元清杭沉默半晌,道:“所以,寧掌門是因為這個,一直恨著所有人嗎?” 寧程昂然冷笑:“不然呢?師兄手下救過那么多人,他們最終卻聯(lián)手逼死了他。什么仙宗魔宗,全是自私狠毒,一個個都該死!我既然要為師兄洗清冤枉,順便叫他們?nèi)巳硕几冻鲆稽c代價,又有什么不對嗎?” 元清杭看著他面頰上那片不健康的亢奮紅色,終究忍不住,小聲嘟囔:“寧掌門,您這就是胡亂報復(fù)。您是他的師弟,本該更懂他是怎樣的一個人?!?/br> 他低聲道:“寧仙君絕不會愿意您借著他的名義,濫殺無辜的。他在死前最后拼命去做的事,還是在救人啊……” 仙宗中也有對寧晚楓恩情一直念念不忘的刀疤臉修士,元佐意更是至死也沒有真的恨過他。 寧程這種瘋魔一樣的舉動,才是真正忤逆了他師兄的俠骨柔腸吧?…… 寧程急速喘息幾口,忍無可忍,怒道:“不然呢?商淵閉關(guān)時,魂燈日漸旺盛,他既然從沒想過幫師兄雪冤,更是殺害了鄭師兄,我難道就這樣坐等他出來,繼續(xù)做他的天下第一劍修?” 他冷笑道:“我寧可死后去見師兄,讓他怪我怨我,也絕不能什么都不做!” 元清杭默默不語,寧奪神色凝重,室內(nèi)一時安靜無聲。 半晌后,寧奪低聲道:“再后來,我叔叔到底為什么和元宗主反目成仇?” 寧程冷笑:“我不知道。但是師尊說得對,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說不定是元佐意找到了師兄懷著異心的證據(jù),和師兄翻了臉吧。師兄為了自保,就刺了他一劍唄?!?/br> 寧奪卻搖了搖頭:“不會的。” 元清杭看了他一眼,也跟著道:“對,絕不會是這樣的理由?!?/br> 寧程忽然猛地咳嗽起來,似乎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痛苦無比:“那場仙魔大戰(zhàn)一直持續(xù)了大半年,中途時,忽然就傳出來一件大事,說是在一場圍剿中,元佐意正要生擒幾位金丹高手,寧晚楓卻從天而降,不僅放走了那幾個人,還和元佐意激烈爭吵起來?!?/br> “然后據(jù)在場的人后來描述說,寧晚楓不善言辭,似乎被元佐意逼得啞口無言,然后就忽然拔劍刺向他,還說了一句:對,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你可真傻,今天才知道!……” 元清杭和寧奪手掌相握,此刻只覺得手心里汗水涔涔。 能想到元佐意和寧晚楓之間一定出了什么狀況,卻沒想到,慘烈如此,悲劇如此! 寧程自己似乎也被昔日情緒感染,喘息更急,卻沒有再立刻說話。 元清杭怔怔出神,不知怎么,心里卻覺得哪里不對。 剛剛寧程說什么?元佐意要生擒金丹高手?……他一向殺人毫不手軟,要生擒作什么? 還沒來得及細(xì)想,卻聽見寧程道:“那一劍雖然不是致命傷,據(jù)說也讓元佐意血流如注。當(dāng)時正好有位蒼穹派的師兄在場,他回來后說到那天的事,猶自心有余悸,說元佐意當(dāng)時面無表情,可眼神中的兇狠和憤怒,卻叫人看一眼都會膽戰(zhàn)心寒?!?/br> “然后他就一掌打昏了寧師兄,將他橫抱著,帶離了戰(zhàn)場……” 元清杭和寧奪聽得驚心動魄,想著那個場景,心里竟然同時都有點臉頰發(fā)燙。 本該覺得兇殘仇恨,可一想到萬刃冢中兩副白骨安靜相伴的一幕,卻又隱約覺得,這一抱更像是充滿悲傷。 元清杭低低道:“……可我舅舅,終究是沒有恨過他?!?/br> 寧程被他說得怒氣勃發(fā),恨聲道:“你知道什么!誰說元佐意不恨師兄?我最后見到師兄的時候,他就是被那個魔頭用鐵鏈鎖在床上,何其屈辱,何其喪心病狂!” 這話一出。元清杭和寧奪都猛然嚇了一跳,心跳幾乎同時瘋狂加速。 什么!……這是什么話? 寧奪聲音微顫:“師父,您說什么?您什么時候見過我叔叔,又是在哪兒?” 寧程神色掙扎,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這最后的秘密,半晌后,終究慢慢流下淚來,哽咽道:“師兄死的時候,我在場?!?/br> 元清杭震動不已,脫口而出:“寧仙君到底是怎么死的?” 寧程手指攥緊身邊的床單,幾乎要痙攣起來,嘶聲道:“師兄自從刺傷元佐意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隱約有魔宗的消息傳來,說他犯了眾怒,魔宗的人都勸元佐意殺了他,元佐意卻始終沒動手,最終將他囚禁了起來。” “再后來,魔宗因為元佐意受傷,還要四處征戰(zhàn),結(jié)果就越來越勢弱。終于有一天,諸位仙宗高手在商淵的帶領(lǐng)下,在一處陣眼圍住了他?!?/br> “這一戰(zhàn),足足打了幾天幾夜,也不知道元佐意那把妖刀下死了多少人,只聽說最后他的斬虹揮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虹彩,只剩下血光?!?/br> “與此同時,魔宗大陣各處也一一告破,殺戮和圍剿到處都是。我趁著戰(zhàn)亂,一路深入魔宗,最后竟然陰差陽錯,叫我找到了關(guān)押師兄的所在?!?/br> 寧奪低聲道:“就是那處魔宗深處的鏡湖,我按照您的地圖,也找到了那兒。” 寧程點點頭:“對……那時候,魔宗到處都是死傷遍地,那附近也沒了人把守。我闖了進(jìn)去后,就在里面的寢宮里,見到了師兄。” 他眼中淚水終于洶涌而下,再也掩飾不住恨意:“師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樣的屈辱和傷害,形容憔悴萬分,身上竟然鎖著重重鎖鏈,被困在那豪華寢宮的床上?!?/br> “一見到我來,師兄不僅沒有覺得欣喜,卻似乎痛苦得厲害,怔怔看著我,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寧程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一縷鮮血從唇邊溢出:“師兄雖然性情溫和,可骨子里卻最是高傲。元佐意那個畜生,他憑什么這么作踐他?。俊?/br> …… 第185章 殉情 元清杭聽得心里“撲通”直跳,握著寧奪的手驀然一緊。 寧晚楓在眾人面前自承騙了元佐意,等于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可在他倆的想象中,這樣一見就互相傾慕、在湖上同奏笛簫、刀劍切磋的兩個人,縱然最后有了嫌隙,也不至于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元佐意真的是一個睚眥必報、因此對寧晚楓懷恨在心,不惜折辱囚禁他的人?…… 一時之間,元清杭也怔怔地拿不定主意。 從始至終,在他眼中,他舅舅都是一個光明磊落、恣意瀟灑的豪俠英雄,卻忘記了,這些印象,都大多數(shù)來自于對元佐意忠心耿耿的兩個人。 厲紅綾是元佐意救的,重塑修為也是拜破金訣所賜;姬半夏更是很早就跟在了元佐意兄妹身邊,和元清杭的母親情同兄妹。 這兩個人,自然對元佐意死心塌地,描述也全是溢美之詞。 實際上,他這位舅舅,在魔宗分崩離析了百千年后,能將眾魔修聚攏起來,除了絕高的修為以外,只怕在別的事上,也不乏酷烈手段,強(qiáng)硬意志! 寧奪手掌在元清杭手中,微微發(fā)顫,澀聲道:“我叔叔……是受傷了,還是被刑囚折磨過?” 寧程恨聲道:“我不知道!看上去物品用度倒是精美奢華,可是師兄被鎖在床上,手腕腳腕均有靈力鐐銬,上面還有些掙扎后留下的傷痕和血跡,身上一襲白衣下,竟然有點形銷骨立?!?/br> “我一眼看見師兄這個樣子,心里痛得好像被砍了一刀,頓時痛哭起來,狂撲上去,想要幫他劈開鎖鏈?!?/br> “可那靈力鎖鏈上帶著元佐意的封印,我根本打不開,我正急得嚎啕大哭,就覺得師兄輕輕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就好似小時候哄我一樣?!?/br> “我抬起頭,看著師兄熟悉又陌生的臉,只覺得心如刀絞?!?/br> “距離師兄那晚興致勃勃從外面回來,和我深夜聊天,只不過過去了兩年。我還清楚記得,那時候的師兄眼中神采飛揚(yáng),溫潤閃光,不知道有多漂亮;” “然后就是上次在野外,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和師尊對話,那時他雖然也消瘦沉默,可精神依舊是好的。” “可現(xiàn)在,我眼前的師兄,眼睛里卻好像沒有了光亮?!?/br> “他見我抬起頭,只溫聲問我;你怎么來啦?是求了他應(yīng)允,放你進(jìn)來的么?” “我知道他說的‘他’一定是元佐意,見他這樣折辱師兄,心里恨得不行,大聲罵道;誰要他那個jian賊應(yīng)允,我自己殺過來的。師兄你別急,我一定能想辦法救你出去。” “師兄卻好像并不生氣,輕聲道;你打不開的,這鎖鏈……厲害得很。而且,我也不想它打開。” “我一聽,嚇了一跳,驚慌地問:為什么?是他給你下了什么蠱毒嗎?你要是走了,是不是就會毒發(fā)身亡?” “師兄的神色有點奇怪,好像又是溫柔,又是悲傷,怔怔道;是啊……或許吧?!?/br> “我聽他這樣說,心里更加篤定元佐意惡毒,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聽師兄問:小奪現(xiàn)在怎么樣?他現(xiàn)在也該有三歲多了吧?” “我趕緊抹了抹眼淚,回答道;師兄你放心,我沒對任何人說過小奪的事,現(xiàn)在還是寄養(yǎng)在那家富戶人家。我常常下山偷偷去看他,他長得又俊又乖,雪白粉嫩的,不知道多可愛。” 元清杭聽著這些陳年往事,看著身邊俊美沉靜的青年,再想著寧程嘴里當(dāng)年的小粉團(tuán)子,心里不由得一陣兒走神。 寧程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到寧奪身上,似乎也想起了他幼年模樣,半晌才繼續(xù)道:“師兄聽了,眼中好像有瑩瑩淚光,卻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幫師兄照顧好他的,辛苦你啦。你回去后,就給那家人家足夠的錢財,叫他們收養(yǎng)了小奪吧。” “他神色悲戚,似乎有萬般不舍,又道:叫他一輩子做個人間富貴公子,不要修煉練武,更不要和這仙魔兩道,沾上任何關(guān)系?!?/br> “我大聲哭喊: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什么都知道!我救你出去,找機(jī)會向天下人說明真相,就可以堂堂正正接小奪回來,不好嗎?” “師兄怔怔出神,神情中有我完全看不懂的悲哀,說:我回不去啦。我只求你這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顧小奪長大成人,看他成家立業(yè),平安一生,你能答應(yīng)師兄嗎?” “我又驚又怕,急得哽咽道:我當(dāng)然會好好照顧小奪的,可是師兄你到底怎么了?你中了毒的話,我們出去,找木家的人,找易白衣老前輩,我不信治不好的?。 ?/br> “師兄搖了搖頭:你不懂的。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不知怎么,我總覺得師兄的神情雖然溫和,卻有點恍惚,他好像忽然想起來什么,皺眉問我:你剛剛說什么?你是自己殺過來的?” “他急急問:外面的情形怎么樣了?仙宗聯(lián)盟退兵了嗎?” “我心中恨極了魔宗的人,聽他這么一問,便大聲道:師兄你被他關(guān)在這里,什么都不知道嗎?我們仙宗的人節(jié)節(jié)大勝,幾天前,魔宗守護(hù)大陣就已經(jīng)告破,到處被仙宗聯(lián)手圍剿絞殺呢!” “我本以為師兄聽了會高興,可沒想到,他忽然臉色大變,猛然站起,就想向外沖去。” “可他忘了自己被靈力鐐銬鎖著,這么猛然發(fā)力,不知道觸發(fā)了什么機(jī)關(guān),沒沖幾步,就被一股靈力亂流擊中,癱倒在了地上,痛得蜷縮起來?!?/br> “我大叫一聲,撲上去扶他坐起來,看著那讓師兄屈辱無比的鎖鏈,心里對元佐意簡直恨到了極點。我一邊哭,一邊說:師兄,那個折磨你的大魔頭已經(jīng)死啦,等師尊他們找到這里,一定能破了這鎖鏈的。” “我沒想到,師兄聽了這一句,整個人卻像是如遭雷擊一樣,他眼中滿是血絲,死死抓住我的肩膀,雪白牙齒發(fā)顫,問:你……你說什么?誰死了?” “我來的時候,元佐意已經(jīng)和仙宗多位高手惡戰(zhàn)了幾天幾夜,中途曾經(jīng)退走過一次,但是據(jù)說姬半夏也陷在別處苦戰(zhàn),元佐意退走沒多久,被宇文家放出的機(jī)關(guān)鳥捕捉到蹤跡,仙宗高手又再次圍殺過去。” “我想到元佐意被人狼狽圍殺的樣子,心里快意極了,便對師兄說:說起來,還多虧師兄你前一陣刺了他一劍呢。那個大魔頭身上有傷,還一直陷在征戰(zhàn)中,得不到休憩,終于油盡燈枯了?!?/br> “我來的時候,只知道元佐意的確被多位大宗師聯(lián)手狙擊,必死無疑,可也沒親眼看見他死活。此刻看見師兄那好像瘋魔般的神情,只覺得又生氣、又有點奇怪的嫉恨。” “我心里隱約覺得,就算那個大魔頭對他再壞,師兄這么善良的人,也一定會只記得那個人星夜兼程幫他報仇、夜宿小舟的那些美好過往?!?/br> “我滿心只希望師兄死了這條心,故意大聲道:元佐意那個大魔頭,已經(jīng)被師尊聯(lián)合多位金丹高手,狙殺在外面了。那個什么姬半夏和厲紅綾,也都死傷慘重,現(xiàn)在元佐意死了,他們也一定沒什么好下場……” “我正說得高興,卻聽見師兄猛地嘶吼一聲,臉上全是絕望。他不顧一切地爬起來,手掌一伸,從床前抓過應(yīng)悔劍,用力向身上的鎖鏈砍去?!?/br> “可無論他怎么用力,那個可怕的封印卻紋絲不動,他掙扎得雙腕全是鮮血,也掙脫不開?!?/br> “我看著師兄這樣瘋了一般,嚇得不行,拼命上去抱著他,哭喊:師兄你干什么?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害怕!” “師兄也不理我,只不停去斬那靈力鎖鏈,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終于累到脫力,跌坐在地上?!?/br> “他那時候的臉色,青白得像是厲鬼一樣,眼中全是悲痛和絕望。他怔怔發(fā)了一會兒呆,才轉(zhuǎn)向我,輕聲問:你沒騙我嗎?” “我打了一個激靈,硬著頭皮說:當(dāng)然,我親眼看見幾把劍一起刺中他,還有好幾件厲害的法器砸中他胸口和后背,他吐了好多血,死的時候,斬虹刀都已經(jīng)卷了刃?!?/br> “我從小就對師兄言聽計從,從來不會騙他,他肯定不會疑心我說謊,聽了我這句,忽然一張口,大口大口的鮮血急涌出來?!?/br> “我看他這樣,快要嚇傻了,手忙腳亂給他喂藥,他也沒拒絕,可藥丸到了他嘴里,卻又很快被洶涌的血流沖了出來?!?/br> “師兄靜靜坐在那兒,靠著床邊,半晌好像笑了笑,低低道: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之前,都不來看我一眼。” “他抬頭看著我,一雙溫潤俊秀的眼睛里,沒了一絲光亮,看得我心驚膽戰(zhàn)。他輕聲對我說:我上次趕他走的時候,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他當(dāng)時說:好,你不想見我,我就再也不要踏進(jìn)這里半步。等哪一天你愿意見我了,你吹幾句那首《樂相知》,我就會趕來?!?/br> “師兄顫抖著手,從枕下摸出他那支心愛的‘素月’長笛,喃喃道:我當(dāng)時氣他氣得厲害,只回應(yīng)說,除非我想死前見你一眼,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吹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