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256節(jié)
偌大鏡湖,里面本該有萬千魚蝦,無數(shù)水草植物。 可現(xiàn)在,羅盤上的探陰指針瘋狂轉(zhuǎn)動,一點生靈存在的跡象也探尋不到,剩下的,都是剛剛死去動植物的死氣。 寧奪看了看他:“怎么辦?” 元清杭咬牙:“我發(fā)信號,叫姬叔叔帶人來幫忙!” 剛剛摸出懷中的一枚煙花箭,還沒點燃,面前的湖水卻忽然一片沸騰。 剛剛還平靜如鏡的湖面,忽然升起了滔天巨浪,漆黑的湖水排山倒海,像是忽然決堤的洪水,向著岸邊呼嘯砸來! 第198章 豎瞳 蒼穹派的迎賓雅舍中,一名身著寶藍色羅裙的侍女立在床邊,絞好熱氣騰騰的帕子,遞給澹臺蕓。 殿中打斗紛亂,澹臺蕓臉上手上都粘了灰塵和血跡,用帕子擦了擦臉,她才低聲道:“你下去吧?!?/br> 侍女接過帕子,服侍她躺下,小聲道:“小姐,外面的人……” 澹臺蕓疲憊地閉上眼睛:“不用理。他不愿意走的話,就隨他去?!?/br> 侍女猶豫一下:“宇文公子手臂斷了,若是不管的話,萬一落下殘疾……” 澹臺蕓淡淡道:“他身上什么藥沒有?故意不治,就是逼我心軟?!?/br> 侍女張了張嘴:“事出突然,萬一他真的沒帶藥呢?” 澹臺蕓半側(cè)著身,眼睫低垂,道:“真沒帶藥,痛得熬不住,他自然會走?!?/br> 侍女抬頭看了看緊閉的窗戶,低聲道:“小姐,我們澹臺家已經(jīng)散了。我瞧宇文公子也不被祖父所喜,又攤上那么個名聲狼藉的父親。你和他正是同病相憐,他又是真心對小姐好,就算是為了孩子,何不……” 澹臺蕓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她:“你若是擔心留在澹臺家受苦,我這就放你離去,你好歹也有筑基修為,隨便去哪家仙門重新拜師,也能過得不錯。” 侍女眼中泛起淚光,“撲通”一下跪倒在床邊:“小姐,是您小時候?qū)⑽覐漠惈F口中救下來,冰兒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小姐的!” 澹臺蕓轉(zhuǎn)身向里,再不吭聲。 侍女含著淚,在床邊跪了一會兒,才起身悄悄離開。 窗外方才還明月當空,這會兒忽然刮起了風,山中本就氣候多變,片刻后,狂風越來越大,竟然落起了雨。 宇文離獨自靠著院中樹干,正在昏昏沉睡,忽然頭頂噼里啪啦雨水砸下,片刻后就已經(jīng)衣衫濕透。 他驟然驚醒,只覺得斷臂疼痛,身上又冷又濕,正要迷迷糊糊起身躲雨,可抬眼看見對面緊閉的窗戶,卻又頓了頓,重新坐了下去。 他閉著眼睛,聽著耳邊滂沱雨聲,一動不動。 許久后,耳中終于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他心里狂喜,慌忙更加閉緊了眼睛。 果然,頭頂忽然空了一片,再沒雨水落下,他屏息裝了一會,卻聽不到聲音,只得睜開眼睛,望著身前撐著傘站立的女子,臉色驚喜:“蕓妹!” 他狼狽地掙扎站起來,雙唇冷得發(fā)抖:“你身子不便,快點進去。我……我沒事的?!?/br> 澹臺蕓默不作聲,身邊撐了一個小小的遮蔽陣,將雨水隔絕在外。 她掏出傷藥和固定骨折的用具,將宇文離斷臂上纏著的劍鞘拆下,默默幫他固定包扎完畢。 她退后一步,淡淡道:“你得償所愿啦,知道這樣用苦rou計,定然能逼我出來。” 宇文離低低道:“蕓妹,我知道……只有你不會真的不理我。” 澹臺蕓搖了搖頭:“不是的。這世上的確有人對你有惡意,可也有很多人對你真心好。你卻總是看不見,又要得太多?!?/br> 宇文離望著她,眼中慢慢浮起血絲:“很多人對我好?……是我那位便宜的爹,還是看到另一個孫子就眼里再沒有我的好祖父?” 他嘶聲道:“我辛辛苦苦、兢兢業(yè)業(yè),為這個家做了無數(shù)事,沒人看得見,也沒有人在意。我那位橫空出世的堂弟一出來,就忽然成了最叫祖父驕傲的孫輩?!?/br> 他眉骨間的雨水慢慢落下,滑落在臉上,彷如淚水,神色卻隱約猙獰:“我算什么……就連我要死了,我爹也只顧著自己逃走,我祖父也只看著他那個新認的好孫兒,看都不看我一眼?!?/br> 澹臺蕓急速道:“根本不是這樣的,你總是這樣鉆牛角尖,就自然會滿心怨懟。你祖父親手將你養(yǎng)大,又怎么會真的不疼惜你?……” 宇文離慢慢舒了口氣,眼中的猙獰之色漸漸淡去:“蕓妹,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憐惜我,不忍心看我死?!?/br> 澹臺蕓望著他,半晌搖了搖頭:“……就算是一只小鳥,我也同樣不忍心它死?!?/br> 宇文離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再抬眸時,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 “沒關(guān)系的,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已經(jīng)配不上你。”他和聲道,“以后我也不來纏著你,只要你允我偶爾在遠處看看你,再看看我們的孩兒,我就已經(jīng)別無所求。” 澹臺蕓怔怔站著,半晌道:“你修為高超,天資更是聰慧,以后只要克己慎行,誠心悔改就算不依靠家族之力,又怎么不能堂堂正正做人;大好男兒,天下之大,又何愁沒有立足之地?” 宇文離溫柔地看著她,和聲道:“你說的都對。” 澹臺蕓點了點頭,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滂沱的大雨中,忽然一道黑色閃電飛過,穿透雨幕,向著宇文離徑直飛來。 一頭撞上澹臺蕓布下的遮蔽陣,那東西驟然受阻,一頭栽倒在地上。 澹臺蕓一眼看去,臉色就是一變。 一只熟悉的傳舌隼! 宇文離也同樣臉色發(fā)青,死死盯著地上掙扎的傳舌隼,彎下身去。 澹臺蕓猛地叫了一聲:“不要理!” 宇文離手臂一僵,終究還是撿起了那傳舌隼,冷冷道:“總得聽聽他還想說什么?!?/br> 傳舌隼落在他手中,嘴巴一張,細細吐出人言:“跟我走,不然你會后悔……跟我走,不然你會后悔!” 澹臺蕓渾身發(fā)冷,抬頭看向宇文離。 宇文離雙目赤紅,盯著那傳舌隼,忽然伸出手,狠狠一捏。 傳舌隼凄厲慘叫一聲,渾身散架,再沒了聲音。 澹臺蕓心里驟然一松,只覺得差點虛脫,喃喃道:“……那人心術(shù)不正,你千萬別再和他有什么牽扯,他的話,你也千萬別聽?!?/br> 宇文離和聲道:“你放心,我知道好歹。外面冷,你快回去休息,身子要緊?!?/br> 望著澹臺蕓的身影終于離去,他慢慢轉(zhuǎn)身,出了小院。 不遠處,那個侍衛(wèi)從暗影里瘸著腿跑過來,小聲道:“少爺,我被放回來的時候,那個人……” 他猶豫一下,不知道該叫那人什么:“他說叫你一定去見他一面。他還說,這世上越是對你們不公,你們才越應該父子同心,拿回本就該屬于你們的東西?!?/br> 宇文離臉色鐵青,冷笑一聲:“宇文家那點東西,隨便我祖父給誰。蕓妹說得對,我宇文離難道就非要靠祖輩余蔭,才能活得好?” 瘸腿侍衛(wèi)搖搖頭:“那個人說,他手里有珍貴千百倍的東西,得到它,就能真的看到通天仙途,坐擁無上富貴?!?/br> …… 鏡湖,遠處的千重山方向飄來重重烏云,飛快卷到這邊的天空。 雷電忽然閃過,瓢潑的大雨砸上了湖面。 元清杭和寧奪腳下御著應悔劍,迎著風浪,飛在空中,極目四望。 剛剛還死氣沉沉的湖面上,已經(jīng)涌起了驚濤,和頭頂落下的雨水混在一起,內(nèi)陸平湖上,竟似有種駭人的海洋暴虐氣息。 風雨聲和浪濤聲巨大,元清杭在寧奪耳邊高聲叫:“人力搗鬼!” 寧奪玉石般的臉上雨水紛紛滑落,他沉聲道:“可是他要做什么?” 元清杭奮力御劍,向高空中又飛升了數(shù)十米。 向下看去,湖水形成的巨浪正中,有一個巨大漩渦,此刻正源源不斷從里面噴發(fā)出來。 元清杭和寧奪互望一眼,同時一驚——那漩渦的所在,正距離湖心小島不遠,也就是他們從萬刃冢出來的陣眼所在! 湖心島上的花草樹木被狂風吹得枝葉亂飛,秀美的湖心亭上,四周欄桿被滔天巨浪砸得支離破碎。 寧奪一指湖心亭:“在下沉!” 元清杭一怔,細細一看,果然,就在這片刻工夫,湖心亭露在水面上的部分竟然小了點兒。 元清杭盯著湖心亭,忽然猛地一皺眉:“不對,不是亭子在下沉,是湖面在上升!” 沒有潮汐,沒有洪水,這忽然多出來的水量來自哪里? 元清杭低喝一聲:“你別動,我馬上回來。” 他身子一躍,向著下方水面急跳。 不敢真的向漩渦中心去,他的落水處選在了旁邊不遠處。 身子一入水,徹骨的冰涼就直透心底,竟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覺得無法忍耐。 元清杭他娘生他時略有早產(chǎn),這具身體幼時就偏寒,幸虧有元佐意那對“遏禍”上古寶鐲中的一個暖著經(jīng)脈,才一直沒什么大礙。 可自從前陣將對鐲全給了寧奪,他身上就一直覺得涼寒,眼前這鏡湖里不知被宇文青峰布下了什么陰寒陣法,偌大湖底死氣沉沉,睜眼看去,無數(shù)魚蝦飄在身邊,肚皮向上,詭異陰森。 他狠狠踹了一下水波,捏了一個避水訣,向漩渦中心小心翼翼游去。 沒過多久,rou眼可見湖底一處雪白浪濤翻涌噴射,就像是火山爆發(fā)一般,細細看去,那漩渦的形狀不是圓形,竟然再熟悉不過。 豎瞳! 無論萬刃冢外十二年開啟一次的陣眼,還是他們在小天地里撕開時空裂縫穿越過來的那個,都是一樣的形狀。 元清杭身子下墜,沉在湖底地面,又靠近了些。 想了想,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水囊,拴在銀索上,向著漩渦水流扔去。 水囊飛入漩渦邊緣,瞬間就差點被吸了進去,元清杭用力一拉,才險險把水囊拉回。 他帶著水囊,飛快游向水面。 迎著暴雨,他飛上空中盤旋的應悔劍,在身邊撐了遮蔽陣。 陣法擋住了風雨,兩人身邊頓時安靜了許多。元清杭正要說話,身邊寧奪卻忽然伸出胳臂,狠狠抱住了他。 元清杭一怔,隔著濕透的衣裳,只感到寧奪胸口的心跳急促又激烈,身子似乎也在微微發(fā)抖。 他小心翼翼道:“我沒事,就是下去探探路……我錯啦,下次不會去那么久。” 寧奪默默不語,聲音嘶?。骸拔液鋈挥悬c后悔。假如我……” 他再也說不下去,元清杭忽然明白了他的感受,心里驀然一酸,伸手同樣抱住了他,輕輕在他耳邊一吻。 他低低道:“假如你金丹沒有碎,固然不用這么提心吊膽,不能陪我左右,可說不定現(xiàn)在商淵就已經(jīng)把我殺啦,你可再也沒機會這樣抱著我?!?/br> 寧奪靜靜不懂,半晌才慢慢松開手,臉色恢復了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