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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防火門被緩慢推開,探出個腦袋來,往昏昏暗暗的樓道間掃視,最后在角落里發(fā)現了唐蔚然。 唐蔚然也抬起頭看她,覺得有些面熟。 來人完全地站進來了,穿著咖啡色的背帶圍裙,她小心地問:“你......還好嗎?” 看見那頭標志性的自然卷毛,唐蔚然終于想起她是誰了。距離寫字樓不遠的創(chuàng)意園里有間挺有特色的咖啡店,是她好友董依秋寫稿碼字的根據地,這小姑娘就是里面的一個咖啡師。 不過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樂安看出她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我來這送外賣的。” 哦,她們店面小小的,居然還有外送服務。 唐蔚然點點頭,撐著墻面站了起來,“你好,好久不見?!?/br> 尷尬又疏離,畢竟她和對方真稱不上熟。 她以為此時此刻狼狽的模樣是個長眼睛的就該看得出來狀況,然后打完招呼離開了,但眼前的小姑娘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關懷道,“你好像情緒不好,要去喝一杯嗎?” 唐蔚然被她的不識趣逗得又無語又想笑,她看起來已經落魄到像是工作日大白天都要去喝一杯的樣子嗎?于是她語氣忍不住帶上幾分尖銳,“你們咖啡店平常還備酒嗎?” 樂安抿著唇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而后確認地點點頭:“也......有的?!?/br> * “一五七”位于云騰市的西郊,五十年前是個大型紙廠,改造后成了一個藝術創(chuàng)意園區(qū)。在老廠基礎上進行翻修后的建筑前衛(wèi)獨行,涂鴉墻充滿濃郁的現代藝術氣息,最吸引步行距離不到200米的大學城里的學生攜伴過來晃悠。 樂安的咖啡館坐落在“一五七”的中街2號,夾在仿古漢街和歐式風情街的轉角處,不中不西,又中又西。 樂安是里頭唯二的咖啡師,勝在實踐經驗豐富和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有她在的時候,生意還算不錯。 說是唯二,實際另一位咖啡師兼店長并不常出現,樂安對她的了解淺薄到只知道姓穆。 樂意陪同樂安整班的,除了咖啡店“常住居民”董依秋,就只有一條皮毛黝黑的串串狗了,它是某天下班時差些被樂安一腳踩死在垃圾堆旁的棄兒,樂安應景地給它起了個名,叫羅布斯塔。 羅布斯塔剛到咖啡館的時候只有巴掌那么大,被樂安好生呵護起來,現在盤在腳上能重得樂安抬不動腿了。 工作日白天的咖啡店只有一兩桌客人,店里正輕聲播著女聲版的let's start from here,穿著玫粉色職業(yè)正裝和高跟鞋的唐蔚然走進去,與氣氛很融洽。 她往東南角的矮圓桌子看去,董依秋沒有在,但她平??吹臅臀床鸱獾囊粋€圓滾滾的快遞堆在桌面上,有物品堆疊的桌子一般被視為已占座,所以從來沒人去動,董依秋也就很“霸道”地占領了,反正每天的咖啡錢她是沒有少給的。 “依秋不在?” 樂安領著唐蔚然,從cao作臺轉角推開厚重的布簾子進了后臺。畢竟大白天的咖啡師領著客人喝酒觀感不是很好。 “有外出工作的時候,依秋姐一般下午才來。” 樂安從封閉的柜門里拿出了一個深色玻璃瓶子,唐蔚然不會認酒,因為她從來不喝酒。 “你自己的藏品嗎?” 樂安靦腆地笑笑,“不是的,用來做新品的調配酒,但也可以直接喝?!?/br> 有段時間確實火過一些網紅款的酒味兒咖啡,唐蔚然在某社交軟件上刷到過。 “我以為你們只做精品咖啡。”她潛意識認為這種咖啡店會不屑于跟風炒作。 樂安拿了個玻璃杯,往里頭堆了很多冰塊,給她倒了點,“沒有什么高低之分?!?/br> 唐蔚然謝過樂安,端起杯子,在樂安的眼神示意下稍微抿了一點,只嘗到了冰塊溶解的水味兒,她沒敢吞下去,因為這幾天確實不適合喝冰飲。 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喝酒的,半小時前樓道間里的她只是想要離開,至于誰帶她離開,帶到哪里,她沒有設想過。 樂安恰好撞到了這個突破口而已,可現在她冷靜下來了。 所以她立刻意識到樂安的熱情和關懷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可她如果現在說明自己的心思會顯得非常不禮貌。話出口前在她的喉嚨里滾了兩遭:“怎么稱呼你?” “樂安,音樂的樂,也是快樂的樂,怎么叫都可以?!?/br> 唐蔚然點頭,“我叫唐......” “唐蔚然。依秋姐說過。” “噢。”被不算熟悉的人直呼大名,唐蔚然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想了想,“你都要叫她姐的話,也得叫我姐知道嗎?” 樂安“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說,“蔚然姐?” 唐蔚然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還沒到能坦然接受別人用“名字 姐”這種模式稱呼她的年齡段,“算了,叫我名字就好?!?/br> 樂安又很聽話地點頭了:“蔚然?!?/br> 她看著唐蔚然還有些紅腫的眼,然后看到她的手指,敲擊在“意思意思”的第一口后,就沒再碰過她柔軟唇瓣的玻璃酒杯上。 “要不我給你拿杯熱巧克力?” 這倒是唐蔚然愛喝的,她感謝地笑著,“謝謝。我去外面坐著吧?!?/br> 后臺不算很大,又是半密閉空間,她和樂安待在一起,真的很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