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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斯蔚從來不吃飛機餐,也聞不了飛機餐的味道,甚至到了放餐時要帶口罩的地步,每次長途飛行,家里的阿姨都會提前做好鹵味,封好之后裝袋替他放進隨身包里。賀萊每跟他坐一次飛機,都會調(diào)侃他做作,順便吃掉袋子里唯一的雞腿。 這次沒有人給他提前打包好食物,但程斯蔚一點都不覺得餓,這種飽腹感源于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有從未有過的迫切感,迫切地想要見到一個人。 兩個半小時后,飛機順利落地,顛簸之后,程斯蔚打開手機,給沈峭發(fā)了條信息:我到了。震動比想象中還要快,點開信息,沈峭只回了一個字:好。 飛機艙門打開的時候程斯蔚幾乎是用跑的,行李箱的輪子跟著他一起轉(zhuǎn),軋過凹凸不平的減速區(qū),進入通道。趕時間下飛機的人很多,有的是準備轉(zhuǎn)機,有的是急著參加一場飯局,只有程斯蔚是等著一頭栽進愛河,爭取在三秒之內(nèi)把自己溺死。 因為人太多,程斯蔚擠不上直梯,看著逐漸合上的電梯門,拎著行李箱轉(zhuǎn)頭往vip通道走。向門口的工作人員出示了機票,程斯蔚往里走,vip通道幾乎沒有人,一條道直通露天停車場。三兩步跨上步梯,程斯蔚穿過安全通道,上到二樓,推開候機大廳的側(cè)門。 出口處有不少來接機的人,但程斯蔚還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人群中的沈峭,沈峭站在靠邊的位置,站在他前面的人很多,沈峭的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微抬著,偶爾會歪頭往出口處看。 兩個月沒見,沈峭好像瘦了點,頭發(fā)也長長了不少,因為沒時間打理,軟塌塌地垂在額前。穿過人群,程斯蔚站到沈峭背后,站了將近三分鐘沈峭也沒發(fā)現(xiàn),依舊很認真地盯著出口。停了一會兒,程斯蔚看著沈峭拿出手機,點開信息,在對話框里打了幾個字然后又刪除,這么反復幾次,程斯蔚看著笑了出來。 “跟我發(fā)信息原來還得打草稿。” 話音落下,沈峭拿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接著很慢地轉(zhuǎn)過頭,視線落在他身上。 “帥哥,要接人???”程斯蔚伸手拍了拍沈峭的肩,臉上的笑容收不住。 “嗯?!鄙蚯桶咽謾C放回去,拿過行李箱,回答說:“接你?!?/br> 程斯蔚上下打量他:“接人也不帶花?” 沈峭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怎么回答,這是個難題,想了好一會兒,沈峭才說:“一會兒去買。” 程斯蔚低著頭笑,搭在沈峭肩上的手順著手臂下滑,一點一點,最后順利降落在沈峭的手心,手指交叉在一起,程斯蔚看他一眼,彎著眼睛說:“逗你的?!敝車娜撕芏?,沒人注意到牽著手的兩個人,沈峭垂眼露出笑容,指腹很輕地按了一下程斯蔚的手背。 一直走到電梯前,兩個人才松開手,沈峭站在靠前一點的位置,電梯門開的時候,沈峭伸手擋著電梯門,回頭看程斯蔚讓他先進。對于程斯蔚來說,一切都像做夢,電梯里很多人,但程斯蔚站的地方可以稱得上寬敞,沈峭的半個身子擋在他前面,隔絕所有與其他人不必要的接觸。 從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摻著汽油味的空氣撲到臉上,沈峭領著他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確認沒有跟丟。沒走多久,沈峭拿出車鑰匙,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前燈亮起來。 “借的陸豐的車?!鄙蚯桶研欣罘胚M后備箱之后,抬頭的時候又補了一句:“車洗的很干凈?!背趟刮禌]接話 ,沈峭繞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 程斯蔚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不動,好像沒有要上車的意思,沈峭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于是手搭著車門,跟他一起等。周圍的車陸陸續(xù)續(xù)啟動,尾氣味變得更刺鼻,程斯蔚走過去,手抵著車門,把門關上了。 轉(zhuǎn)身把后座的門打開,程斯蔚鉆進去,透過半邊車窗,能看見傻站著不動的沈峭。等了幾秒,程斯蔚一手撐著車座,另一只手伸到外面,垂著的手指小幅度地勾了勾。停車場的光線暗,最近的光源來自車內(nèi)前排的頂燈,橘黃色光線,把程斯蔚的手指也染成琥珀。 往前走了兩步,沈峭很輕地握住程斯蔚的手指,坐進車里。 車門關上,唯一光源也消失不見,按著沈峭的胸口,程斯蔚翻身跨坐在沈峭腿上。沈峭沒拒絕,頓了幾秒,抬手扶著程斯蔚的腰。 “買新衣服了?!背趟刮德曇艉苄 ?/br> 沈峭點點頭,隨即又低低地嗯了一聲。 “好看。”程斯蔚湊過去,親了一下沈峭的嘴角,往后退了一點,又重復一遍說:“好看。” 沈峭的手心出了一層汗,熱度來自交纏的呼吸和薄薄布料下程斯蔚的皮膚,他對是什么東西好不好看沒太多概念,畢竟從小到大,他周圍的所有人和事物,都跟好看沾不上邊。第一次對一個人能評價一句好看,是離開別墅那天回頭看的那一眼,看見站在客廳正中央,臉上映著明亮燈光,仰頭微笑的程斯蔚。 不知道怎么回答,沈峭看著程斯蔚的臉,手指插進他的黑發(fā),偏頭親了一下程斯蔚的眉心,鼻梁還有嘴唇。 “回狗場吧?!背趟刮档氖值种蚯偷男乜冢瑔査?。 “好?!鄙蚯陀檬直巢亮艘幌鲁趟刮档拇浇?,說,“我去開車?!?/br> 沈峭從另一邊開門下車,然后坐在駕駛位上,發(fā)動引擎,掛擋,踩油門,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回去的路上,程斯蔚的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連帶著所有行為都開始越軌,在沈峭開車的時候,程斯蔚坐在他后面,頭靠著前椅,伸手去玩沈峭的頭發(f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