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塵前段時間新提的奔馳越野車終于派上用場，季長寧坐車時就已經(jīng)開始咔嚓咔嚓啃薯片，對于他來說這次出行更像是爬山看風(fēng)景。

    他們來過好幾次了，也認(rèn)得路，知道哪里有魚。

    現(xiàn)在還處于枯水期，已經(jīng)接近半個月沒下雨了，從山上汩汩而下的溪流才十幾公分深，季長寧今天穿了及膝短褲和涼鞋，踩在水里感覺冰冰涼涼很舒服，然后他就開始伏下身捉石縫里的小魚，這邊環(huán)境保護(hù)得好，魚也多。

    沈逸塵在下游十幾米的地方，那邊有個小水壩，把水都蓄起來了，他在那釣魚。

    季長寧撈了幾條鳑鲏，管家和王姨也在幫他的忙，他還揪了幾顆水邊的草，想帶回去試試能不能養(yǎng)活。

    季長寧的小腿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他又愛撓，腿都被他抓紅了，因為皮膚白顯得很驚人。

    “哎喲，您可別再撓了，皮都破了?！蓖跻踢B忙從包里給他找了風(fēng)油精，還有驅(qū)蚊水，季長寧在岸上涂完就不好再下去。

    時間也快到中午，王姨在一個平坦的地方鋪了張餐布，管家支起一把遮陽傘，季長寧捻起一個三明治塞嘴里，然后就去看沈逸塵釣到魚沒有。

    沈逸塵長衫長褲，還帶墨鏡和帽子，看起來百毒不侵，他看多了兩眼季長寧的小腿，“怎么咬的這么厲害，包里應(yīng)該有備用的褲子，你可以換一條長褲?！?/br>
    “沒事?！奔鹃L寧搬了個小馬扎坐在他身邊，探頭看魚護(hù)，“釣了多少？”

    “不多，三條板鯽，一條黃骨魚?！逼鋵嵾€有別的小魚，直接被他扔回水里。

    “好！正好一人一條，中午加餐，烤來吃怎么樣?！?/br>
    “不怎么樣，骨頭太多，拿回去煮湯?！?/br>
    “好吧?！奔鹃L寧有點(diǎn)遺憾，然后開了一包薯片又開始啃，沈逸塵沒理他，剛才光顧著跟季長寧說話導(dǎo)致脫鉤了，他把桿收回來掛上餌料后又拋了出去。

    沈逸塵姿勢看起來很專業(yè)，拋了有三米遠(yuǎn)，季長寧好奇地問為什么要拋這么遠(yuǎn)。

    沈逸塵說：“那邊水深一點(diǎn)，可能有大魚?！?/br>
    季長寧不太懂，感嘆說：“這么麻煩，釣魚不是在水里放個勾就好了嘛?！?/br>
    沈逸塵瞥他一眼，“你很有姜子牙的神韻?！?/br>
    季長寧笑。他知道沈逸塵不是指“愿者上鉤”，是調(diào)侃他釣魚過于隨便，從來不調(diào)漂，水流什么也統(tǒng)統(tǒng)不在意，只要有水有根桿子，綁根線加個彎勾再掛個東西在上面就行。

    季長寧去釣魚純粹是消磨時間，偶爾瞎貓撞上死耗子能上幾條魚，大的拿回去給王姨煮來吃，小的就給貓加餐，或者放進(jìn)魚缸里。

    很快一包薯片進(jìn)肚子，季長寧拿手擋了下眼睛，這邊沒有樹蔭，他看了沈逸塵釣一會魚感覺眼睛有點(diǎn)花，他拿手背揉了下眼睛，嘟囔說好曬啊。

    沈逸塵便把自己的帽子摘了戴他頭上，“遮陽傘還有嗎，拿過來?！彼_始釣時太陽還沒這么刺眼。

    “沒了，只有一把，已經(jīng)用了?！奔鹃L寧老實說道。

    “嗯，那算了，最后一桿。”沈逸塵說。

    季長寧站起來拍拍屁股，他可不想等了，誰知道是最后一桿還是最后億桿，“我先去吃飯了?！?/br>
    意外就在此刻發(fā)生，季長寧腳下的青草很茂密，他一個沒注意踩空了。

    那一瞬間他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先是視線轉(zhuǎn)向湛藍(lán)的天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倒，他甚至還感受到一絲輕風(fēng)吹拂臉龐，這一刻他心情詭異的平靜：我會淹死吧。

    他不會游泳。

    就像暴雨前的寧靜，跌入水中后季長寧大腦一片空白，無窮無盡的水淹沒了他，水仿佛有意識地擠壓他，他只會本能地掙扎，手腳并用，結(jié)果只是在水下翻騰。

    鼻腔灌滿水，無法呼吸。

    眼睛疼。

    耳朵也疼。

    胸口也疼。

    水在用力地拉扯他，季長寧覺得身體要被撕裂開來，于是更加用力地掙扎，忽然間他聽見有人似乎在喊他的名字，聽不大清，但他動作因此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季長寧就被一股更大的力往上拉。

    季長寧久違地呼吸到空氣，但他此刻還未從落水的驚嚇中回神，加上腳不著地全身泡水讓他倍感心慌，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腳在水下亂蹬，下一秒他又沉下去了，緊接著又被人從身后托上去。

    其實這時離他落水才十來秒，他又被人扯上去了。

    “別動！水很淺！”一聲爆喝在他頭頂響起。

    岸上也有人在大喊，季長寧臉色發(fā)青，眼前景象黑紅交錯，他胸膛被人從身后勒的發(fā)疼，他嗆了幾口水，此時呼吸不暢。

    “水很淺很淺很淺很淺”，他身后的人一直在重復(fù)，季長寧理智稍稍回籠，他用力地抓住身后那根“浮木”，然后用腳試探性地踩下面，在他直起身子時還真踩到底了，有點(diǎn)軟，但總歸是腳踏實地，雖然大半個身子還在水下，季長寧的心終于定下來。

    “你看，就說很淺了，你別怕?！鄙砗竽侨怂闪丝跉?，抱著他說道。

    季長寧被人調(diào)了個方向，他雙手摟著那人的脖子，哪怕雙眼模糊他也認(rèn)出了是誰，“沈……”他想叫他一聲，但一開口就是嗆咳，喉嚨像燒起來一樣。

    水確實不算深，只到胸口位置，先前是季長寧太過慌張，四肢胡亂掙扎才會像落入深水區(q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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