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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卿眸子一瞇,迅速轉(zhuǎn)身,一道黑影跪在她的面前,同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傅言卿看著他,跪著的人低沉道:“影密衛(wèi)首領(lǐng),無言,見過小郡主?!彼渥由侠C了一個紋路,正是西南王府的影密衛(wèi)標(biāo)志,在月色下清晰可見。 “無言?我知道你,你來宮中作何,父王讓你來的?”傅言卿略帶急迫地道。 “是,王爺讓無言帶郡主回去?!?/br> 傅言卿眉頭一皺:“如何回去?這般偷偷出宮,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倒是便是欺君罔上,更是私自出逃?!?/br> 無言原本不帶情緒的眸子微微晃了晃,顯然傅言卿想得比他以為的多。 “郡主放心,王爺自有安排,定然不會冒然做此決定。今日內(nèi)衛(wèi)巡邏頻繁,還望郡主快與屬下離開?!?/br> 傅言卿也知道此刻時間緊急,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她父王不是一介莽夫,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點(diǎn)了點(diǎn)頭,傅言卿卻覺得心頭的喜悅來的并不濃重,反而有些沉重。 正在此時,一聲噼啪輕響自樹影后傳來,傅言卿心頭一沉,無言已經(jīng)如鷹一般掠了過去。他手下猶如鷹爪,直接抓住一人,手指扼住那人的咽喉,一把拽了出來,看清她的服飾,眼神猛然一寒。 傅言卿原本心里緊懸,可看到那個被抓住的人,頓時一愣,失聲道:“手下留情!” 無言眉頭一皺,回頭看著傅言卿,滿是不贊同。 傅言卿眼里晦暗不明,快步走過去,看著被掐的小臉發(fā)青的人,低低道:“她不會出聲的,放開她?!?/br> 聲音不高,卻透著股不容反駁。無言一怔,手下松了,眼睛卻一直凌厲地盯著眼前的孩子。他也沒打算殺人,這孩子出現(xiàn)在這,身份不言而喻,死了,更是難辦。 無言一松手,趙梓硯便彎下腰,捂著嘴悶咳起來,傅言卿扶住她,給她拍背。 咳了許久,趙梓硯眼睛已經(jīng)變得通紅,她抓住傅言卿的手,眸子定定地看著她,聲音強(qiáng)自維持著鎮(zhèn)定:“你……你要走了?” 傅言卿看著那雙壓著無數(shù)情緒的眼睛,神情復(fù)雜,卻是沒有回答她。 她能感覺到握著她胳膊的手越發(fā)收緊,甚至在她沉默后開始微微發(fā)抖。 趙梓硯微低著頭,一直在吸氣,良久后她放開了傅言卿,后退幾步,看著傅言卿。隨后她咧了咧嘴,扯出一個笑容:“真……真好,你不喜歡這里,我知道的……一直知道?,F(xiàn)在……你……可以……可以走了。”她說話時是笑著的,可是聲音卻顫得厲害,那澄澈如盈滿月光的眸子,此刻也仿佛被蒙上了霧氣,倔強(qiáng)而隱忍。 傅言卿從沒想過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眼里有如此多的情緒,隱忍哀傷到讓她心口扯著疼,甚至她差點(diǎn)忍不住讓無言也帶上她。 可是這只能是沖動,帶上一個皇女,即使她不受寵,也絕無可能。 傅言卿嘴唇張開闔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也無話可說。她上一輩子可以說是為了趙墨箋,放棄了離開皇宮,經(jīng)歷那一遭,她絕不會放棄這次機(jī)會,她放不下趙梓硯,也只能放下。 兩人站在太液池邊,月色將草木的暗影打下,落在兩人身上,明暗交錯,一如此刻的心情。 無言眉眼微閃,看郡主的模樣,同這女孩感情甚篤,可是今晚之事容不得一絲紕漏,該如何處理她? 許久后,傅言卿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我要回去了,你在宮里,好好照顧自己。趙墨箋雖疑心病重,卻因著自幼無往不利,有些剛愎自負(fù),所以只要你韜光養(yǎng)晦,不露鋒芒,便可以安然無恙。再有,你父皇雖不寵你,可是你畢竟是皇家血脈,他不會真的讓人肆意妄為的。蕭貴妃對趙墨箋要求很高,管教也嚴(yán),如今趙墨箋不大,情況不顯,日后母女必定有矛盾,你需得利用這一點(diǎn),為自己謀求生路。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你身邊的內(nèi)侍,宮女,甚至是內(nèi)衛(wèi),都得加以利用。大皇子失勢,二皇子母妃賢妃卻是家族勢力正盛,二皇子已經(jīng)入朝,必然是蕭貴妃頭號敵手,六皇女……” 說完后,傅言卿頓了頓:“倘若你能真正擺脫她們……便來大理?!?/br> 傅言卿頭一次不再掩藏,將自己所能想到的,可以幫到她的,俱都詳細(xì)說明?就連上一輩子,看似不起眼,日后卻是后宮諸位爭相拉攏的人,傅言卿也在之前有意無意透露給了趙梓硯。 無言在一旁聽的心里暗驚,此刻傅言卿的模樣,她說的話,實(shí)在是難以想象她僅有十五歲,難道皇宮當(dāng)真如此厲害,不過六年可以讓一個人成長到如此地步!而且郡主雖未明說,可意思已然很明白,如果這位殿下能活下去,日后西南王府便鼎力相助。 趙梓硯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得看著傅言卿,她說的話,她聽了多少,傅言卿無從得知,卻只能盡力去說。其實(shí)她心里有些自嘲,上一輩子沒有她,趙梓硯最后依舊成功擺脫了蕭貴妃,甚至讓趙墨箋一直不敢對她下手,直到登基后,其他各位皇子皇女,死的死,囚的囚,只有她被封為淮安君,返回封地。 如今說這些,不僅是為了給自己安慰,亦是相處整整五年多的感情,難以割舍。 待她說完后,趙梓硯抿了抿唇:“我曉得了,時間緊迫,你們趕緊走吧。晚了……夜,夜長夢多。”說完她目光卻是看著一旁寂靜無聲的無言,眼里的苦澀悉數(shù)被掩,剩下的唯有如此刻池水般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