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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說,可以醫(yī)好?”看著趙梓硯有些希冀的臉,岳勝麟有些開不了口,畢竟眼前的人不過十九歲,算得上人中龍鳳,撿回一條命卻落下這么個腿疾,尋常人誰又受得了。 眼看他沉默,趙梓硯心里一絲希望徹底掐滅,她雖然不認(rèn)識岳勝麟,可也是聽傅言卿提過,醫(yī)術(shù)不比藥三通差,自己這條命估計也多虧了他。他這般反應(yīng),無疑是判了她死刑。 趙梓硯整個人都有些脫力,腦子里一片混亂,老天爺可真愛開玩笑,還了她一條命卻還要拿走她的腿。抬眸看著欲言又止的兩人,趙梓硯閉了閉眼,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我該知足的,畢竟我還活著?!?/br> 岳勝麟看她強忍著痛色,在那里寬慰自己,心里也是不是滋味。他正色道:“殿下,您的腿雖說現(xiàn)下走不了,可卻并不是廢了。我和藥三通都給您把過脈,您經(jīng)脈仍在,只是氣血凝滯,淤滯不通,所以雙腿麻木無力。我雖無法保證可以醫(yī)好您,可是仍是有機會的,至少,可以讓您的腿多少恢復(fù)些力氣?!?/br> 趙梓硯心里也知道他是在盡力寬慰自己,給她一些希望,當(dāng)下勉強笑了笑:“梓硯明白,多謝岳先生。” 片刻后,她有些低落道:“可否讓我一個人待會兒?!?/br> 兩人猶豫了半晌,最終使了個眼色雙雙離開,出門便看到了一動不動站在門口的傅言卿。 趙梓硯心里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畢竟她完好無損活了十九年,實在沒法想象,以后再也站不起來會是什么樣的。心里無可避免升起一股無力感,她掀了被子,撐起身子將自己往上挪了挪,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自膝蓋以下,雙腿基本沒什么感覺,這一捏仿佛是在觸碰別人的腿一般,下面這種空蕩蕩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趙梓硯神色怔忡,苦笑一聲,心里卻有些不愿放棄。 她勉強壓下身子,將腿一點點扯到床邊,等到她做到床沿時,已然出了一身汗。她此刻神色頗為認(rèn)真,眼里也看不到之前那頹然的苦澀,只是一點點小心挪動著,眼看腳要觸及地面了,她咬了咬牙,試探著踩實下去。 盡管她努力想要控制雙腿,可它們依舊不聽使喚,軟綿綿得毫無支撐。心里一絲希望徹底湮滅,她頓時恍若失了所有力氣,一頭栽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幾乎同一時間,門被快速撞開,一個藍(lán)色纖細(xì)身影直接掠了過來。她一臉緊張地看著趙梓硯,見沒什么大礙,這才將趙梓硯一把抱進懷里。她抱得很緊,雙手箍得趙梓硯都有些疼,整個身子都緊繃著,似乎在壓抑著快要崩潰的情緒。 肩頭很快感覺到一股溫?zé)岬臐褚猓高^薄薄的中衣,清清楚楚傳達給趙梓硯,guntang地仿佛要燙傷她一般。趙梓硯眸子通紅,心里疼得無以復(fù)加。對了,除了自己,如今最痛苦得就是她的卿兒了。 努力忍著眼淚,趙梓硯吸了幾口氣,露出一個笑意,伸手輕輕排著傅言卿的背,溫聲哄到:“乖,不哭了,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走,之前有防備,沒摔到的?!?/br> 傅言卿聽到她的話,心里痛意更是難當(dāng),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她知道趙梓硯是在支開她,縱然心里提心吊膽,她還是離開了,可在門外聽到趙梓硯可能再也站不起來,頓時猶如晴天霹靂。她的安兒還是個小姑娘,不過十九歲而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讓她一輩子只能被束縛在輪椅上。 后面藥三通和岳勝麟說了什么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發(fā)呆。她的出現(xiàn)果然是個變數(shù),上一輩子趙梓硯好好的,沒有來益州,沒有進永帝陵,更不會為了她中毒,差點丟了命,如今又毀了她的腿。 傅言卿心里又痛又悔,正在自怨自艾,卻是聽到里面?zhèn)鱽頁渫ㄒ宦?,似乎有人摔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這才撞門快速趕了過去。可看到趙梓硯跌在地上,頗為狼狽地爬不起來,心里地痛意逼得她幾欲窒息,除了抱著她,她已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對不起,安兒,對不起。”都是她的錯,要控制皇權(quán)的是她,要和趙墨箋上的是她,本來該中毒的也是她,為什么全讓這人背了。她從小到大都過得如此折磨,為什么老天爺一再苛刻她。 趙梓硯心里發(fā)酸,這傻瓜果然都怪到自己身上了。蹭了蹭她的發(fā)旋,趙梓硯語氣越發(fā)溫柔:“對不起什么?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跟你有什么干系。若非我當(dāng)初一意孤行要勾搭你,你又怎么會和我一起。” 傅言卿聽得破涕而笑:“什么勾搭,亂用什么詞?!?/br> 聽得她笑,趙梓硯微微松了口氣,正經(jīng)道:“我說真的,那夜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決定了,一定要死乞白賴跟著你,讓你再也舍不得丟了我?!?/br> 傅言卿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她,趙梓硯臉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那雙墨色眸子看著她,滿是深情繾綣。傅言卿一顆心又燙又酸,低低道:“值得的么?” 趙梓硯正了神色:“當(dāng)初我不過是一個無人問津的落魄殿下,你救我,最后又那般待我,可想過值不值?你答應(yīng)和一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毒發(fā)身亡的人在一起,寵著我,縱著我,可想過值不值?” 傅言卿垂下眸子哽聲道:“我現(xiàn)在得了個死心眼對我好的媳婦,你說我值不值得?!?/br> 趙梓硯聽她說媳婦,心頭亂跳,開心得不行,回手抱著她低哄:“可不許再難過了,我腿雖然不好了,可我還能看著你,還能這般抱著你,哄你。偶爾還能賴著你,讓你疼疼我,不知多么好。你可不知道,我以為我要死了時候,有多難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