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回來啦?！?/br>
    揉了下昭兒的小腦袋，虞瑤和他臉頰相貼，柔聲道，“昭兒乖，以后爹娘再也不和昭兒分開?！?/br>
    久未見面，想念娘親的昭兒纏著虞瑤不撒手。

    母子兩個好一陣膩歪。

    惦記昭兒未用午膳，楚景玄吩咐底下的人送來些吃食。

    后來虞瑤抱著昭兒喂他用過膳，他才稍微消停，愿意和寧寧一起去玩鬧。

    昭兒年紀小，還不能表達太多心中想法。

    他和寧寧在絨毯上坐著玩得片刻玩具，叮囑寧寧不要走，又撅著小屁股爬起來跑去找虞敏。

    未幾時，寧寧看見昭兒牽著虞敏回到房間里。

    又過得少傾時間，昭兒費力抱住一個小匣子回到她的身邊。

    “jiejie看?！?/br>
    昭兒小手拍一拍那個匣子，撥弄銅片，將匣子打開了。

    小匣子里不少的東西。

    一眼看過去，像亂七八糟堆在一處。

    昭兒埋頭在里面扒拉過半天，翻找出一個糖盒，他把糖盒塞到寧寧手里嘻嘻笑：“jiejie吃糖?！比缓蟀抢鲆粋€竹蜻蜓，如同糖盒那樣繼續(xù)往寧寧的手里塞，豪氣干云、十分大方說，“給jiejie！”

    便是這般一樣又一樣東西塞了寧寧滿懷。

    不多時，兩個小孩兒的笑聲持續(xù)不休飄進虞瑤的耳中。

    勸過楚景玄去休息，虞瑤折回房中來看孩子，注意到昭兒那個不知從何處搬出來的小匣子。

    虞敏見她好奇，含笑說：“昭兒當真很喜歡寧寧這個jiejie呢。”

    “這些日子雖然不能和寧寧見面，但昭兒惦記著寧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留著等寧寧回來給她。”

    “我便尋了個小匣子幫他裝起來。”

    虞瑤目光溫柔凝視正從糖盒里倒糖吃的寧寧和昭兒，嘴角彎彎。

    過得半晌，她和虞敏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jiejie和陛下真正和好了嗎？”她們走到廊下，四下無人，虞敏低聲笑問。

    不等虞瑤回答，她又道，“論起來該恭喜陛下才是。”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陛下將我和寧寧照顧得很好?！庇莠帥]有否認，笑一笑補上一句，“但也不能說全都是因為這個?！蓖ｎD幾息時間，轉而把楚景玄之前同坦白的曾設想過的安排說給虞敏聽。

    認真聽罷，虞敏頷首贊同道：“陛下這個安排倒也頗為穩(wěn)妥?！?/br>
    她挽住虞瑤的胳膊，語氣嚴肅兩分，“jiejie，這些日子我仔細想過，從今往后jiejie去哪里我也去哪里?！?/br>
    “我不要再和jiejie分開?！?/br>
    “也不分隔兩地，讓jiejie為我cao心，最重要的是，我害怕任何的意外?！?/br>
    “這一次寧寧突然染上天花，命懸一線，讓我更堅定這些想法。我們在一起，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可以有個照應。哪怕幫不上太多忙，能幫一點是一點?！?/br>
    虞瑤小聲道：“但可能會讓你受委屈。”

    “我不怕。”虞敏搖頭，“無非被故人認出身份，傳出些風言風語，倘若論這個，jiejie要承受的不會更少?！?/br>
    “jiejie，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才十幾歲，若被那幾年經歷的事情困住一生，多么不值得?！?/br>
    “我明明有那么長的路可以走啊?！?/br>
    虞敏說著兀自一笑：“何況，不管怎么說，經歷過那么多事以后，我平平安安，jiejie平平安安，我們如今還有寧寧和昭兒，不努力往前看，豈不是辜負良辰？”

    “那……”虞瑤看向meimei，“敏敏有沒有想好往后想做什么？”

    虞敏輕唔一聲：“也想了想?！?/br>
    數(shù)月以前，不知楚景玄會來闕州的虞瑤考慮回京一趟，把木蘭書院許多事交給虞敏去打理。

    虞敏回想起那一個月，確實比平日過得更充實和滿足。

    故而她將心思打到這上面。

    起碼，她已經確定自己愿意在這些事情上花費心思、花費精力。

    “jiejie曉得的，京城名門貴胄繁多，貴女們大多讀書識字，卻多是專門請來夫子在府中教習。”虞敏慢慢對虞瑤道，“像木蘭書院這樣教尋常小娘子們讀書識字的地方實則是不存在的。若回京城，倒可以cao辦起來，而這里的木蘭書院已井井有條，兼之有碧珠jiejie照看，往后都不必太cao心。”

    虞瑤聽meimei平心靜氣、有條有理聊起這些，知她是花了心思琢磨的。

    因而也不必多提別的，虞瑤微笑說：“jiejie支持你。”

    她們的能力有限。

    可大約盡力而為總比無所作為來得要好，哪怕只能好那么一點，也是好的。

    虞瑤和meimei虞敏互通過心思，又拉著流螢正經談一談。

    她很清楚，回去京城、留在楚景玄身邊的選擇，意味著她將要回到深宮。

    流螢陪她經歷過這么多年的起起伏伏，從虞家到宮里，從宮里到靈河縣，再從靈河縣到闕州城。

    她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主仆。

    正因如此才得為流螢考慮。

    感情深厚并不是把人長久綁在她身邊的理由。

    “流螢，你有沒有想過留在闕州生活？”虞瑤單刀直入問她道。

    “我想留在小姐身邊。”流螢一瞬錯愕，連忙說，“小姐不要趕我走。”

    虞瑤溫聲道：“我和敏敏他日若順利回到京城，我便會回到宮里，流螢，我不想讓你被困在深宮。你或許想說，你可以留在我身邊照顧我，但哪有貪圖你的照顧，將你困在我身邊的道理？我早便將你當作我的親人，又哪里能不為你的將來考慮？”

    “你若愿意留下來，可以去木蘭書院幫忙?！?/br>
    “我們幫你置辦田莊、鋪子和宅子，讓你往后過得富足無憂?！?/br>
    流螢緘默，一聲不吭。

    虞瑤本耐心等她考慮這個建議，等來的卻是流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起來說話?！庇莠幟θシ鏊?。

    流螢握住虞瑤的手，執(zhí)意不肯起身：“小姐說將流螢當親人，對于流螢來說，小姐是流螢心里的定海神針?！?/br>
    “只要能待在小姐身邊，心里便是安定的?！?/br>
    “我愿意追隨小姐?！彼砷_手，朝虞瑤一磕頭，“只望小姐不嫌棄……”

    幾句話說到最后帶著鼻音。

    流螢抬起頭時，虞瑤看見她微紅的眼眶里有淚水在打轉，如何舍得堅持讓她留在闕州生活？

    “你先起來，否則這件事情沒得商量。”虞瑤拉了拉流螢的胳膊，讓她起身，又思忖良久，緩緩道，“你若隨我們回去，往后便不再是我身邊的丫鬟，也不是我身邊的宮女，你得聽從我的安排?！?/br>
    流螢詫異：“小姐……”

    “既然喊我一聲小姐那便聽我的?！庇莠幗財嗨脑挘按铱紤]清楚怎么安排再同你分說?！?/br>
    虞瑤不給流螢討價還價的余地。

    暫且說定，她兀自琢磨一回，方尋機問楚景玄：“陛下打算幾時派人送我們去沈家？”

    虞瑤想的是要借沈家旁系的小娘子這重身份，大概須得去沈家住上些時日。

    未曾想，楚景玄回答：“不去沈家，我們直接回京。”

    作者有話說：

    終于要回去了！

    第83章 幽怨

    虞瑤和楚景玄在庭院里的香樟樹下說話。

    溫煦日光靜靜穿過枝葉縫隙, 灑落一片明滅斑駁光影，將他們籠罩。

    楚景玄的話讓虞瑤有些許反應不及。

    不去沈家，直接回京……到底是個什么安排？

    這同虞瑤以為的籌劃相去甚遠, 她凝視楚景玄數(shù)息, 反應過來，便追問起楚景玄此話何意。

    楚景玄輕倚樹干歪頭看她, 又兀自一笑。

    “我等不了了?！焙Υ蛄窟^虞瑤片刻, 楚景玄慢慢道，“好不容易你愿意搭理我, 瑤瑤，我不想又和你分開。挑中的那沈家旁支同在闕州, 也省去些麻煩?！?/br>
    這樣的話并沒有說服虞瑤。

    她蹙眉，想一想, 懷疑楚景玄不曾坦白實情。

    當下狐疑看兩眼面前氣定神閑的楚景玄, 虞瑤暗忖間鎮(zhèn)靜幾分。

    事到如今，她理應對他多些信任, 否則大可不必去考慮什么回京之類的事, 自己找不痛快。

    既要信任于他, 合該相信他會處理妥當。

    無論他現(xiàn)下是不愿多聊, 抑或故意在她面前賣關子，她皆可以少cao些心。

    捋清楚這一點的虞瑤便少了糾結。

    她點點頭，放棄繼續(xù)追問，只道：“陛下如此成竹在胸，我也相信陛下, 一切聽憑陛下安排。”

    楚景玄確實在賣關子。

    故而他將話說罷, 便擎等著虞瑤追問他, 未想虞瑤半個字也不多問。

    楚景玄心下覺出不妙, 然未待開口，見虞瑤抬眼看他，隨即略過之前這一茬，不緊不慢說：“敏敏也決定回去，是以想和陛下商量下往后怎么安頓敏敏。除此之外，之前我私下問過流螢，她也不愿意留在闕州，想追隨我回去?！?/br>
    “原本我想著她可以在闕州安頓下來，往后便在闕州過安生日子?！?/br>
    “只是她父母親人不再，又不曾遇見可托付終身之人，她不想留下，我亦無法強行扔下她，叫她傷心難過?！?/br>
    “但瑤瑤不想再讓她留在你身邊當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