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灣剪影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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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儼微微笑了,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應(yīng)該也不會怎么樣,可能浪費了很多錢,最后還是回來這兒做一個忙著賺錢的網(wǎng)約車司機(jī)?!?/br> 他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轉(zhuǎn)頭和她聊起最近新看的書,一部很有名的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周栗甚至在大學(xué)課堂上學(xué)到過它。周儼對這本書提出了幾個疑點,周栗原本還陷在情緒中,在他的問話中卻不知不覺坐直了身體,為他做出解答。 于是接下來,房間里只剩下周栗的講解聲。周儼聽她說了將近半個小時,故事發(fā)生的背景和作者的創(chuàng)作動機(jī)。 最后講完,周儼起身要去洗澡了,周栗還在地板上坐著,周儼在房門停了腳步,回頭看她。 “meimei,我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敝芾跆痤^,聽到他說:“我不可能再回頭或者重來了,所以我不想說后悔的話?,F(xiàn)在這樣就很好,我平凡一點,你閃耀一點。你閃耀的時候,我也會跟著發(fā)光?!?/br> 他想起周栗剛才認(rèn)認(rèn)真真給他講解的樣子,他由衷說:“你在哥哥眼里,一直都很閃耀,所以我很幸運。” 小豬面包又要膨脹了,她紅腫的眼皮下冒出水汪汪的淚珠。周儼站在光下,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 第二天早上醒來,周儼已經(jīng)出門了,周栗迷蒙著眼把電動車推出來,林清讓她帶上桌上的面包,說是周儼早晨出去買的。 周栗把車推出家門,才回身去拿面包。 透明保鮮袋里裝著兩個小豬圖案的面包。 第20章 你可是周孟航啊 林清在周栗七歲那年,就經(jīng)人介紹去了青州當(dāng)?shù)赜忻牟宛^里做廚子。那邊開得工資很高,所以林清沒怎么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周栗從小學(xué)一年級就跟著林清在青州,直到林清從那邊辭了職,她才又跟著林清回來。 林清辭職的原因要追溯到周栗小學(xué)六年級那一年——沿灣曾出過一起引起社會廣泛關(guān)注的命案。 沿灣曾有一戶人家,一家四口人,妻子常年在外工作,丈夫帶著兩個孩子在家中做事。妻子一連幾年都沒回過家,再回來時,丈夫已經(jīng)跟村中一名寡婦搭伙過日子了。 妻子回家后,丈夫和寡婦便斷了關(guān)系,夫妻二人相安無事地相處了一段時間,孩子為母親的回來而高興,家庭似乎恢復(fù)了最初的溫馨。據(jù)鄰居稱,一天夜里,那戶人家的家禽都沒了聲音,左鄰右舍都覺得奇怪,往常這家的家犬叫得最歡了。到了凌晨時分,這戶人家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厲的叫聲,接著是孩子尖利的哭叫,鄰居們紛紛聞聲趕來,看到眼前驚悚的情景——院中的家禽全死光了,夫妻倆的房間里,只剩下丈夫未涼的尸體。妻子不見蹤影,留下一雙受驚暈厥的兒女。 事情發(fā)生得突然,鎮(zhèn)上緊急出動了周邊所有警力,天亮?xí)r在離沿灣不遠(yuǎn)的山嶺上找到作案的妻子。 林清遠(yuǎn)在青州,聽聞此事后,深覺夫妻分居的危害,再高的工資也呆不下去了。等周栗考完試,便辭職帶著周栗回了沿灣,一家四口人重新生活到一起。 周栗提著兩個飯盒來送餐,電動車停在路邊,她看著面前的建筑,才隱約想起這么一回事。她突然停下腳步,遲遲沒有往前去。食品廠的人不再訂餐后,這是周栗今天接的第一單外賣,微信里說是送到矮坡下的房子去。 她知道具體的位置,卻在看到房子后才反應(yīng)過來是誰家。 這棟房子前有一個矮坡,周栗望著那矮坡,聯(lián)想起當(dāng)年的畫面,竟感覺多了幾分陡險。她深呼吸了幾回,覺得周圍的風(fēng)都刮得好蕭瑟,剛抬起腳,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抬起的腳又重新落下,周栗沒敢回頭。 腳步逼近,周栗閉了閉眼,身后人停在她后背兩尺的位置—— “你在干嘛?” 是熟悉的聲音。 周栗一下就回頭了,看到身后拎著一個大袋子的周孟航,她微張的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拍了拍胸口,呼出兩口氣,對著他罵:“你有病啊?嚇?biāo)牢伊??!?/br> “我有病?”周孟航莫名其妙挨罵,而后注意到她手上的外賣袋子,聯(lián)想到她這副一驚一乍的樣子,頓時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眼睛彎起,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那我走啦?” 周栗趕緊拉住他,“欸”了一聲,“別、別走?。 ?/br> “不走干嘛???”他低頭看周栗的手,一邊手掌只能攥住他一半的手腕,也不知道平時哪來的囂張勁,個小手小的。此刻她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紅,看得出來是真緊張了,他火上澆油:“知道這是哪兒嗎?你還敢來?!?/br> “你怎么這么膽小啊混子?!”周栗沖著他喊——真是先發(fā)制人了,也不知道是誰膽小。兩人停在坡上,周栗的手已經(jīng)從拉他的手腕改為挽他的小臂了,她要拉著他一起往坡下走,周孟航不為所動。 “你走不走啊?!”周栗問他。 “走什么走?”周孟航接著逗她:“你怎么不知道危險?。俊?/br> 周栗已經(jīng)往前邁了一步,臂彎緊緊扣著他的臂彎,把他往前扯,一副“要死一起死”的架勢,“你這么危險我都靠近了?!?/br> 周孟航:“......” 他輕輕一拎,就把她剛剛努力的一小步提了回來。周栗氣死了,站在原地干瞪眼。他把她松開,用同樣的話問她:“你走不走???” 態(tài)度轉(zhuǎn)變太快,這讓周栗更為忐忑了。周栗重新把他拉住,磕磕巴巴地說:“等、等一下!” “你知道這里面有什么嗎?”周孟航在她耳邊幽幽地說。 “......有什么?”周栗盡量假裝平靜。 周孟航笑了,“提”著她三兩步就到了坡下,到了那間房子前。周栗沒由來地緊張,周孟航補(bǔ)上一句:“什么都沒有?!?/br> 說完,他就推開了門。 和周栗想象中不同,眼前的屋子很明凈,甚至很整齊,有人為時常整理的痕跡。客廳的木椅上坐了一個人,聽到聲響,那人回過頭來。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年齡看著跟周儼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雖然舊,但很干凈,只是領(lǐng)口和袖口都泛了白。 年輕男人先接過周栗手上的袋子,道了謝,才扭頭對著虛掩的房門喊:“小雅,你航哥哥來了。” 正對著客廳的房間門立即被拉開,有個女孩跑了出來。女孩個子比周栗要矮一點,身形瘦弱,沒穿鞋的腳上筋骨凸起,腳在水泥地上踩了幾步就沾滿了灰塵。小雅跑到周孟航面前來,嗓音甜糯地喊“航哥哥”。 年輕男人似乎對這情形見怪不怪了,去房間里把女孩的鞋拎出來,手上還拿著濕巾,周孟航剛拉著小雅坐下,年輕男人便自然地蹲在小雅面前幫她把臟了的腳底擦干凈。 “航哥哥,我跟你說,哥哥又帶我去了那個很遠(yuǎn)的醫(yī)院,我在里面住了好久,好想吃航哥哥家的大蝦啊。” “航哥哥給你帶來了啊,今晚就可以讓哥哥做給你吃了?!?/br> “真的?”小雅很開心,她想吃大蝦很久了,但是那個很遠(yuǎn)的醫(yī)院里沒有,只有一些沒滋沒味的清淡素食。 周孟航點點頭:“文叔叔特地給你留的,但是中午先吃飯,你們剛回來,哥哥來不急做飯,給你買了外面的飯?!彼蜷_了周栗送來的餐盒,飯菜都還是熱的,色澤鮮艷,香味誘人。 “是好吃的嗎?” “嗯,你試試。”小雅腸胃不好,還挑食,經(jīng)常要人哄著吃飯,周孟航在,她乖乖地就自己動筷子吃飯了。 比起自家哥哥,她更加聽周孟航的話。 被喚為“小雅”的女孩看著是成年人,卻又不像成年人。她的肢體、語言以及神態(tài)都明顯異于一般的成年人。周栗看著眼前兩個男人對小雅的悉心照料,恍惚想起,林清曾感嘆過,這對兄妹的年齡跟她和周儼是一樣的。 真是可憐了。 她對沿灣的家家戶戶了解得不多,只能從林清口中拼拼湊湊出一些模糊的信息。 她還在傻站著,那位年輕男人突然拿著兩張二十塊錢到她面前,再次跟她說了謝謝。 “好味”的常規(guī)盒飯有兩種價格,一種是十五元,一種是二十元,他兩樣各點了一份。周栗身上沒帶零錢,便用微信給他掃了五元。她收起手機(jī),和年輕男人道別后準(zhǔn)備離開,周孟航聞聲站起來,跟她一起走了。 出到路邊,周栗才問:“他們兄妹倆之前經(jīng)常點我們家的餐嗎?” 剛才她要出門送餐,林清問她送到哪,她說矮坡下。林清一聽,給這兩份飯多夾了些菜。她估計這兄妹倆也是??土耍皇侵芾跻郧安辉诩?,所以不知情。 果然,周孟航說:“周城做事的工地就在工業(yè)園周邊,他平時也到你們家吃飯,只是這兩個月不在家而已。”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來:“小雅已經(jīng)這樣很多年了,當(dāng)年......他們父母出事的時候兄妹倆年紀(jì)都還小,被嚇得不輕。周城還好,小雅暈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就不記事了,連自己哥哥都是后面重新認(rèn)識的?!?/br> “你常來他們家嗎?”周栗好奇,他跟兄妹倆明顯不是一般的熟悉。 “嗯?!眱扇嗽俣韧T诹似律?。 周栗從周儼的口中,知道了當(dāng)年事件的后續(xù)。 出事后,這對兄妹沒了父親,母親也進(jìn)了監(jiān)獄。母親是省外嫁過來的,因而除了父親這邊的親戚,沒有什么人能照顧到兄妹兩人。父親的親戚也只斷斷續(xù)續(xù)來過幾回,后來便沒出現(xiàn)過了。兄妹倆一直在叔叔的撫養(yǎng)下成長到如今。 那位叔叔便是周孟航的父親,周啟文。 生活環(huán)境使周城少年老成,周啟文撫養(yǎng)他到高中畢業(yè),他主動選擇了輟學(xué),一直跟在周啟文身邊,幫助周啟文出海捕魚,還不愿意領(lǐng)工錢,他說這是還債。周雅的精神一直不好,常常要去看精神科,一開始是在市里看,后來需要到外市,周啟文后來便是以此說服他收下工錢。 等到周雅的情況好轉(zhuǎn)后,他就不跟著周啟文出海了。每回出門都得十天半個月,他放心不下周雅,于是跟別人在沿灣附近的工地做事,工作很辛苦,但賺的錢多,時間也相對自由。往常他出工時總要把周雅托付到周孟航家,后來周孟航和周期然都去了外面上學(xué),周城就在村里找了個婦人作看護(hù)。 生活雖然還是清苦,但也算是步入了正規(guī)。 “周城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敝苊虾秸f:“如果是我,我不一定做得比他好?!?/br> 周栗聽完,心里也覺得敬佩,但她不贊同周孟航這句話。 “不會。” “什么?”周孟航低頭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也在看著自己。 周栗從來不躲避他的目光,應(yīng)該說她從來不躲避任何人的目光,她總是這樣坦蕩得讓人甘愿誠服。 “雖然命運常常有不可控性,但你也總會化險為夷?!彼难劬诙?,目光里是她柔軟的長發(fā),他聽到她說:“你可是周孟航啊?!?/br> 風(fēng)吹來,一股子秋天的味道。 周孟航是走路來的,周栗跨上車,他跟著坐在后面。電瓶車的空間有限,男人的體重又不容小覷,周栗被重力壓得往后仰,后背貼上了他的前胸。 “你干嘛?” “打車,去‘好味餐飲店’。” 周栗擰上油門,大聲道:“十五塊一位!” 周孟航同樣大聲回:“賒賬!” 換來周栗不客氣的罵聲。 沿灣剛修的路嶄新寬敞,秋天要來了,路邊的小草絲毫沒有枯萎的跡象。 南方的初秋如春般。 第21章 他還是少年的骨骼 “好味”正式忙起來之前,周栗去家具城給周儼買了一副書架。她帶上周儼一起挑的,周儼說不要,但周栗很堅持,周儼拿她沒辦法,便挑了價格最便宜的。 周儼的房間空闊,放下一面大書架綽綽有余,周栗二話不說,選了一套材質(zhì)好的,價格自然不便宜。周儼根本攔不住,看著她闊綽地結(jié)了帳。 家具城離沿灣不遠(yuǎn),店家包送貨,周儼開車載著周栗在前面帶路。周儼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你都辭職兩個月了,身上哪兒還有錢?趕緊收了?!?/br> 剛出店門,周儼就把錢轉(zhuǎn)給了周栗,周栗說什么都不愿意收。 他剛才只是回家吃頓飯,周栗說自己出來辦點事,讓周儼送她一趟,誰知道這“事”是買書架。周儼看她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樣”的架勢,跟她解釋說:“我不買是覺得沒什么必要,不是舍不得。” “是嗎?”周栗忍不住說:“沒什么必要你老把空箱子撿回來裝書?!?/br> “……” 家里收快遞的箱子,大家每次丟在樓梯間,周儼都會撿回去,房間里的書已經(jīng)裝滿了好幾個箱子。 這話他無法反駁,沉默片刻,還是堅持:“那也不能花你的錢?!?/br> 在他眼中,周栗現(xiàn)在大概是待業(yè)的社會新人,沒了工作,回家里餐館幫忙過渡這段時期,手上肯定缺錢。周栗不當(dāng)回事:“晚上請我吃燒烤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