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灣剪影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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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好味”,周栗鉆進(jìn)廚房里幫林清端菜,她湊近林清,還是放心不下周忠仁,小聲問道:“爸爸最近很辛苦嗎?怎么瘦了很多?。俊?/br> “你爸?”林清側(cè)頭看周栗一眼,又低下頭去收拾桌上的調(diào)料瓶罐,姿態(tài)難得扭捏,“前段時(shí)間在房間里收拾東西,翻出他年輕時(shí)候的照片,我隨口夸了句,他就這樣了,最近吃飯都小碗了點(diǎn)。” “......” 始料未及的答案,周栗聽不下去了,把爐子上熬湯的鍋端走。 曉怡和阿育也在,加上周栗一家人和周孟航,一桌湊了七個人吃飯。 周忠仁一如既往地?zé)崆楹每停皇墙裉鞗]有碰酒,動筷子的次數(shù)也少了點(diǎn)。周栗看到,狠狠打了個寒顫。 周儼注意到,起身給她盛了一碗熱湯,關(guān)切道:“冷嗎?感冒還沒好?” 她左手邊是林清,右手邊是周儼,周孟航一臉土色被隔在周儼邊上。周栗側(cè)過頭要跟周儼說話, 撞上那人怨懟的眼神,她頓了頓,努力憋住笑,跟周儼把“父母愛情”描述了一遍。 “......” 沉默的周儼更沉默了。 飯桌上周忠仁動筷少,話便更多了,把桌上的人都照顧了一番,又問起曉怡和阿育最近的感情狀態(tài)。 林清趕忙打?。骸案陕锬馗陕锬??飯又不吃,在這亂噴口水?!?/br> “我這不是......”周忠仁挨訓(xùn),一點(diǎn)都不惱,一句話說得含糊不清。 林清一下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她翻著白眼,嘴角笑容卻按不下來,“你愛吃不吃!” 悉知詳情的兄妹兩人再次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周忠仁堅(jiān)持不懈,繼續(xù)拉著幾個年輕人嘮嗑,他看向曉怡,問她在店里做得習(xí)不習(xí)慣,接著拋磚引玉道:“你比我家meimei也大不了多少吧?要是我家meimei也找個靠譜的對象,我也就放心了?!?/br> 周栗一言不發(fā)地進(jìn)食,還能被拉進(jìn)話題中央,她無奈抬頭看自家老爹,果然,周忠仁就等著她這一眼了—— “最近怎么不見職院的小王老師來吃飯了?。俊?/br> 一句話出來,以周栗為中心軸的左右兩邊都噤聲了。 周栗下意識抬眼看周孟航,他早停了筷子,對上她的視線,他沉靜地拱了拱腮。 周孟航這幅樣子周栗很熟悉,以前每回要違紀(jì)或搗亂,他都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打著壞主意。 周栗收回目光。 右手邊的周儼幸災(zāi)樂禍地笑起來,而林清則恨不得捂住丈夫的嘴,她聲音拔高:“老周你是不是喝醉酒了?。俊?/br> “我沒有喝酒?。 敝苤胰室槐菊?jīng),還在糾結(jié)剛才的話題:“那個小王老師……小王老師怎么沒來過啦?” 林清抬頭望天花板。 周儼笑得更開了。 周栗低頭吃飯,當(dāng)沒聽見。 月老愛好者在親生女兒這遭遇滑鐵盧,他自覺沒趣,悶頭吃水煮菜。 …… 周栗在店里陪林清到打烊,回家路上又下起了雨。近日天氣陰晴不定,林清在車頭上就掛了一把傘,母女倆打著搖搖欲墜的傘回到家中。 雨下得不大,兩人身上沒淋濕多少,但到底天涼了,周栗又是感冒初愈,被林清趕上樓去洗熱水澡。 二樓熱水器換了新,周儼給一樓也裝了熱水器,二老不用再辛苦爬上樓,便也沒人排著隊(duì)用廁所。周栗這個澡洗得無比漫長,也無比暢快。 洗完澡出來,給李峻軒工作室寫的稿子還差個收尾,周栗擦干頭發(fā),坐到電腦桌前奮筆疾書,等再抬眼已經(jīng)到了凌晨時(shí)分。 窗前的雨淅瀝綿長,下了一夜還不停,使人徒生出這個夜晚并未結(jié)束的錯覺。 川禾是個多雨的城市,夏日悶厚,秋冬清冽,周栗聽著雨聲,忽而想起七月的那場雨。 滂沱厚重的,她在窗前勉力才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十二月的第一場雨遠(yuǎn)不如當(dāng)時(shí),窗外湖邊的夜色一覽無余,周栗輕易看到路燈下打著傘的人影—— 她站了起來。 家里靜悄悄,連周儼房間的燈也暗了下來,周栗打著手機(jī)燈,腳步放輕往樓下跑。 推門而出的時(shí)候,雨已經(jīng)停了。 這個夜晚仍然沒有結(jié)束。 空氣中是泥土翻新的味道,平靜的湖面與她的腳步形成鮮明的對比,周栗合上鐵門,攜了幾分潮濕往路燈下走。 他還站在路燈下。 年少那段短暫的玩笑“戀愛”,是周栗提的,并且要求他持續(xù)一個月。一個月后的結(jié)束時(shí),也在這盞燈下,他等在小池塘邊上。 那一年沿灣的路燈老舊而霧蒙,周栗走過去,和他說:“時(shí)間到了?!?/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異議。 而這一次,周栗在冷白的燈下仰視他,他嘴角含笑,目光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 她這次說的還是四個字:“在一起吧?!?/br> 是陳述句,她知道他仍然沒有異議。 ——但其實(shí)他有。 “草……”周孟航久違地飆了個臟字,他臉上笑意收起,看上去是十足的氣急敗壞:“你怎么能比我先說?” 頓了頓,他不甘心地補(bǔ)上一句:“這樣顯得我很慫?!?/br> 周栗差點(diǎn)笑出聲,瞪圓眼睛睨著他,故意板起臉,“你難道不是?” 他的傘早就被丟到地上了,還是那把熟悉地淺藍(lán)色雨傘,他空出手,把她撈過來。 兩人身高懸殊,周栗還沒踮起腳,他已經(jīng)彎下腰來,他一百分的情緒里只有一分是怒,起因是她搶在他之前開口。他低下臉,用實(shí)際行動撫平這一分的怒,接連帶起的卻是九十九分的欣喜若狂。 周栗感覺他的呼吸在她臉上,然后—— 在她唇上。 周栗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十二月的雨是否及時(shí),雨后的湖面為何不見魚群,腳下的雨跡怎么會神奇般落在她心里,明晃晃的是路燈還是他的雙眼。 她都不知道。 她在交纏的空隙中問他:“這樣算什么?” “在一起?!彼貞?yīng)她的話,再輕含住她的上唇,在雨后凄清的空氣中渡給她溫?zé)?,他接著說:“還有,我很喜歡你?!?/br> 周栗寫過很多的愛,她是擅長用筆墨書寫的創(chuàng)作者,是浪漫的詩人,是百變的作家。然而在此刻,她只是笨拙的初學(xué)者,在愛的第一門功課上愚蠢而赤誠,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詞或詩句,用以形容她人生目前為止僅此一次的心動。 如果這一刻還在下雨,那應(yīng)該是她零落的心跳。 “我也很喜歡?!?/br> 你。 第46章 這樣更酷 周栗如愿吃上了火鍋,特辣牛油和番茄雙拼鍋底。 ......周孟航是吃番茄鍋的那個。 幾個月來兩人一起吃了無數(shù)頓飯,這么正經(jīng)在外面吃還是頭一回。 周孟航知道周栗能吃辣,但不知道她這么能吃辣,鍋里熱油肆意滾,她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真不辣?。俊敝苊虾桨唁毯玫膔ou片夾到她碗里,表情有些復(fù)雜,仿佛大口吃辣椒的人是他。 “不辣啊?!敝芾跆ь^看他,目光突然定住。本就是圓碌碌的眼睛,一聚焦,比頭頂直射的燈球還亮眼,周孟航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又藏了鬼點(diǎn)子,他斜著眼,靜待后文。 果然,下一秒她把他剛夾到碗里的rou片送到他嘴邊,賊兮兮地笑起來,像個陰險(xiǎn)的小老太婆,正準(zhǔn)備誘拐懵懂青少年。 “嘗嘗?”周栗拿筷子的手晃了晃。 他們到的時(shí)候店里人不多,兩人占了一張四人桌,周孟航進(jìn)店后自發(fā)自覺坐在了周栗身側(cè),把周栗擠得無法“大展身手”,推他又推不走。 報(bào)復(fù)這就開始了。 周孟航看著面前紅艷艷的rou片,遲遲張不開嘴。 他是典型的川禾胃,一點(diǎn)辣都吃不得,連周栗家飯館的辣醬對他來說都是挑戰(zhàn)。 “你還說你不慫啊周孟航?!敝芾跖臁?/br> 激將法對周孟航永遠(yuǎn)有用,周栗話音剛落,手腕被人攥住,周栗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他低下頭,她的視線被遮擋,他動作敏捷,在她唇上很輕、很快地碰了碰。 “……” “慫嗎?” 周栗的滿嘴油光分了一半給他,她看到他唇上沾了油,畫面沖擊感太強(qiáng),周栗看見,竟難得詞窮了。 “你……” “我慫?”周孟航又問。 “誰說這個?。 敝芾醢裷ou片丟回碗里,放下筷子對著他就是一頓熊揍。 周孟航挨完打,才拉住她的手,放在手里揉捏,他抬抬下巴,示意周栗把那塊rou夾給他。 一時(shí)一個樣,周栗沒好氣,右手又被人控制,她左手握筷,止不住地抖啊抖,等放到他唇邊,卻下意識猶豫了一下。 川禾人對“辣”的認(rèn)知與外地人一向有偏差,周栗是極少數(shù)能吃特別辣的,這家店的“特辣”對她來說是小兒科,對大部分的川禾人來說卻是“地獄”。 玩鬧歸玩鬧,周栗還不想剛到手的男朋友歸西。 “你行不行啊?” “舍不得我?。俊敝苊虾角纷嵬?,又補(bǔ)一句:“你不是愛吃嗎?” 可惜面前的人是個不會抓重點(diǎn)的,周栗只聽到前面一句,直接把燙得紅艷艷的rou片懟進(jìn)他嘴里。 “……”周孟航被嗆到,加上味覺刺激,滿臉的通紅很快蔓延到脖子上。 周栗似乎沒料到他反應(yīng)這么大,邊哈哈大笑,邊伸手拿起桌上的冰可樂,遞到他面前,換來他幽怨的一眼。 她把飲料罐子更靠近他,不用他費(fèi)力去夠。 周孟航再一次選擇了原諒。 “誰讓你逞強(qiáng)啊。”分明是她起的頭,可讓周孟航背鍋這件事,沒誰比她更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