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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映出我的臉,我小心仔細(xì)地研究這張臉,這不是記憶中我的臉,然而記憶中的我又是什么樣子?我不知道。在唐維安的記憶里,我大概永遠(yuǎn)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吧。他喜歡那時候的我,我知道。但我們的少年已經(jīng)如子彈般呼嘯而過。那之后的二十歲,二十一歲,記憶中日子都是千篇一律,但因?yàn)樘凭S安,我竟然神奇地回憶起了很多場景。我二十一歲那年,唐維安高考,臨考前的一個月天氣熱得驚人。唐維安在距離高考兩個月的時候就請了長假回家復(fù)習(xí),他說受不了教室的悶熱,我問他是不是腦子有病,家里不是一樣熱嗎?我們沒錢裝空調(diào),只有一臺風(fēng)扇。那幾年我們兩恨不得一塊錢掰成兩塊錢花。有一次唐維安問我要不要他放學(xué)以后去打工,被我一巴掌扇在屁股上。“想都別想,”我擺出我最陰沉的表情,每次我一板起臉?biāo)蜁ε?,我說,“你他媽一定得考上大學(xué),不然你就給我滾,以后都別想再見到我。”說完我就愣住了,他也愣住了。這他媽是什么鬼話?娘們兮兮的。唐維安的行動熟練又干脆,他撲上來張口就咬,他究竟有多癡迷啃骨頭?我把他的腦袋扇到一旁,卻看到他迅速通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我:“你再說一遍!”那么娘們兮兮的話怎么可能再來一次?“又怎么了?”我不耐煩地皺起眉,但聲音明顯底氣不足,索性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僵持了一會兒,還是禁不住在心中嘆口氣,一睜開眼,就對上唐維安冷颼颼的目光。我只好說,“我瞎說的,你要是考不上,我就卸了你的腿?!?/br>他總算笑了。后來的一個晚上,我回到家,看他趴在床上,面前鋪著書和卷子,手里的筆卻很久沒動。我脫掉背心,靠在床頭,把風(fēng)扇開到最大,汲取那一點(diǎn)可憐的涼風(fēng)。風(fēng)扇搖頭擺尾地嗡嗡響,唐維安的卷子被吹到了地上,但他依然老僧入定般,眼睛盯著書本,神經(jīng)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看著他,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再往下,從我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寬松的白色背心縫隙里的兩點(diǎn)粉紅。他翹著兩條腿,下身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夏天是個燥熱的季節(jié),我感覺風(fēng)扇越吹我越熱,全身的熱流都被扇進(jìn)了小腹。我的目光灼熱,猛地翻身壓在唐維安背上,咬住他頸邊的一小片皮膚,輕聲問:“想什么呢?”他啊了一聲,胡亂掙扎,我的手敏捷地鉆進(jìn)他的衣服里,輕輕掐住那一點(diǎn)粉紅,他立刻倒吸一口氣。“既然沒心情看書,就跟哥干一炮吧?!蔽逸p聲說。“等……等等……”他像只貓一樣撲騰,想把腦袋扭過來,但我的手在他后頸上稍稍用力一按,他整張臉就埋進(jìn)了一堆書和卷子里。我干脆利落地扒掉他的內(nèi)褲,長驅(qū)直入。“剛才在想什么?”我提起他的后腰,按住他后頸的手卻沒有松開,他的背彎成一座山谷。他急促地喘息,額頭蹭得紙張嘩嘩響。“在想什么?”我咬住他的耳垂,聽到他喉嚨里溢出一聲低哼:“混蛋……”幾年了,這孩子來來去去就只會罵那么一兩句。我用力進(jìn)入他,他時輕時重的呻吟斷斷續(xù)續(xù)繞在耳畔,帶著哭腔罵我混蛋,王八蛋,那聲音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然后我們雙雙癱倒在涼席上吹風(fēng)扇,他的書和卷子掉了一地,我們誰也懶得去撿。他把耳朵貼在我心口的位置,手臂環(huán)著我的脖子,皮膚相貼的部位隱隱滲出汗水,但即使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我們睡覺依然抱在一起。“周圣宇,你心跳得很快?!彼f。“放屁呢,剛做完運(yùn)動能不快嗎?!蔽覐拇差^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他跟個八爪魚一樣黏在我身上不松開。“跟你說一件事?!彼麗灺曊f。“什么?”我微微瞇起眼,感覺到一絲困意。他猶豫著開口:“今天填志愿表了?!?/br>“哦,”我說,“你填了什么?”他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說:“我們?nèi)ツ戏桨?,好不好??/br>“行啊,”我不在意地說,“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br>他頓了一下:“那你呢?”“你說呢?”我勾起一絲譏誚笑意,摸著他頭頂柔軟的頭發(fā),“是你參加高考,不是我?!?/br>“你什么意思?”他立刻抬起頭,神色緊張,我感覺到他全身的肌rou都一下子繃緊了。“豆奶,”我輕笑著,捏捏他的臉,“你以為我會跟你一直在一起嗎?”真棒,他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緊張形容了,好像被放干了血,只剩下透明的蒼白。“你再說一遍?!彼芍遥曇衾飬s藏著無處可逃的恐懼。我真是喜歡他這副外厲內(nèi)荏的模樣,再過些年,他一定會長成個表里不一的虛偽份子。“我說,難道你以為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我看著他重復(fù)。“你……你是不是……”他幾次張口,好像費(fèi)盡力氣,終于問出來,“有喜歡的人了?”我愣了,苦笑一聲:“你在想什么?”“不然呢?”他的眼神焦急。那一刻,莫名地,我的心中一動,我深深看著他,想從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心里,我們互相凝視,一切過去仿佛在這一瞬間被重新勾勒出來,和他的眼睛一樣清晰,靜止而復(fù)雜。時間對我們而言算什么?我們的故事歷經(jīng)血與火,被焚毀的生活血流漂杵。而我們始終密不可分。我一動不動看著他,童年的隱約回憶,糾纏在一起的粘膩昏暗的夏天——豆奶,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愛我?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最終被我咽了回去。“我沒有喜歡的人?!蔽艺f。他的眼睛真是漂亮,里面光影綽約,讓我想起多年前醫(yī)務(wù)室里的那一道彩虹。“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懂嗎?”我撫摸著他的臉,裝模作樣地說,“我們在一起太久了,這他媽不正常,我們得試著分開,你有你的未來我有我的,也許……”我一邊忍住笑,一邊思索措辭,“我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你懂嗎?”“不懂?!?/br>他緊緊咬住嘴唇,我都懷疑他能咬出血來。他眼里的光影消失了,連身上的汗水都逐漸發(fā)涼。說真的,這個表情確實(shí)有些嚇到我了。我皺起眉,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松口。”松倒是松了,然后他轉(zhuǎn)頭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指。鉆心的疼讓我鬢角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條件反射地,我一巴掌揮過去,卻在快要甩到他臉上時生生頓住。淚水迅速盈滿他的雙眼,一滴淚垂直落下,打在我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