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頂桌子?！辩妼だ渲槹櫭?。

    前排一群人扎堆，時不時發(fā)出幾聲驚呼，鐘尋眼睫微抬。

    宋一錦揉了揉鼻子，湊過去低聲說：“都在討論你同桌呢，網(wǎng)上一搜好多他的帖子，好像他還是岳家月的師弟?！?/br>
    一中不是什么重點學(xué)校，但四五年前有個叫岳家月的學(xué)姐進入省花滑隊，跟她的搭檔成了當(dāng)時國內(nèi)最好的雙人滑組合。

    學(xué)校大概是與有榮焉，本來就一直對這種冰雪項目很支持，去年還特意請岳家月回學(xué)校做演講，他昨天翻楚聽冬的朋友圈……三年前世青賽的冠軍，學(xué)校重視一點很正常。

    鐘尋懶得聽，推開宋一錦的腦袋。

    他一早上不知道為什么特別犯困，現(xiàn)在又有點昏昏欲睡，正想趴下補覺，手機在桌兜里震個不停，他忍著煩躁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宋一錦他們在群里發(fā)了好幾個帖子鏈接。

    班里比較混的這群男生拉了個群，經(jīng)常約著翹課去網(wǎng)吧，或者約架，大概五六個人，還有幾個常跟他們玩的女生也加進來了。

    鐘尋很少在群里說話。

    他正想關(guān)掉群聊頁面，結(jié)果宋一錦突然踩著椅子往后仰了下，撞到他桌子，他指尖一滑點開了最底下的鏈接。

    【花滑男單虐燃cp向踩點】

    什么玩意兒？

    鐘尋擰起眉頭，忍不住好奇點開了視頻，開頭是個練花滑的小男孩，他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等鏡頭拉近，對上那雙丹鳳眼，才辨認(rèn)出來。

    是楚聽冬跟他一個師兄的cp視頻，從他倆八歲在舊金山的第一次表演性比賽開始，一直到楚聽冬退役那年。

    離開賽場時，楚聽冬的腿好像受傷了，腳踝纏緊繃帶，還拄著拐，他臉上一如既往地冷清，但身旁所有人都低頭哭得眼淚縱橫，尤其那個師兄。

    視頻很巧妙地停在這里結(jié)束，彈幕也嗚嗚嗚哭成了一片，還不停地在說“嗑到了嗑到了?！?/br>
    鐘尋恍惚能體會到她們嗑到了什么，然后手不聽使喚地點開又重看了一遍。

    他還真沒想到，楚聽冬竟然也喜歡男的。

    鐘尋盯著那個鏡頭用力思考，腦袋混亂發(fā)暈，眼角的傷好像還火辣辣的疼，燒得渾身都在發(fā)燙，胸口悶著一團發(fā)泄不出來的氣。

    他往身后椅背一靠，不知在想什么，幾分鐘后，猛地坐起身，突然又打開了手機。

    他記得一中有個開放的論壇，宋一錦經(jīng)常在上面跟人閑聊扯淡。

    埋頭注冊了一個賬號，又折騰了幾分鐘，才弄懂怎么發(fā)帖。

    【急需假男友，有償?！?/br>
    他盯著那行字想了下，覺得不夠，又在底下補充，【來者不拒，唯一要求——盤靚條順清純男高中生】，最后那幾個字他特意換了個字體加粗。

    鐘仲林覺得同性戀會傳染，生怕他跟宋一錦他哥一樣鬧得全家丟臉，不許他搞同性戀。

    那他就偏要搞一個，反正不是鐘仲林揍死他，就是他氣死鐘仲林！

    帖子才發(fā)出去沒幾分鐘，底下就有了十來條回復(fù)。

    1L：樓主要假男友干什么？

    2L：眾所周知，315打假日才過去不到兩百天。

    3L：你們可真沒勁，怎么都這么不配合？那我先來，說吧，酬金多少，低于五百不干啊。

    4L：警惕！論壇禁止不純潔的買賣交易，樓主是一大早來釣魚的嗎？

    ……

    有病。

    鐘尋又去點開私信，還真的有幾個男生給他發(fā)了照片，滑到最后一個，他指尖停頓，臉色瞬間一黑，宋一錦本來想跟他說話，都沒敢開口，憋回了嗓子眼里。

    是昨天那個寸頭。

    腦袋上纏著圈傻逼的紗布，沖著鏡頭自拍，非但不清純，還十分油膩。

    “呃……”鐘尋回了個冷漠的「滾」字，收起手機，埋頭準(zhǔn)備補覺。

    還沒闔上眼，桌子被人輕輕地叩了幾下，他既沒抬頭，也不起身，心里默念了句事兒逼，撅起椅子騰開一點路。

    幸好楚聽冬也瘦，才勉強進去。

    鐘尋還是昨天上課睡覺時候的那個造型，校服蓋在頭上。

    不過今天露出了半條白皙的胳膊，臉枕在上邊，校服擋住臉頰，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他瞧。

    眼圈微微泛紅，像是熬了夜，卷毛也蔫答答的，還拿衣領(lǐng)擋著打了個噴嚏。

    “呃……”楚聽冬頂著那道目光坐下。

    【薛赫：怎么又沒聲兒了，人呢？】

    【薛赫：臥槽，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一提么？真的有了漂亮的女同桌就拋棄我了？不對……也可能是男同桌？】

    ——

    鐘尋還火辣辣地盯著他，頂多是個漂亮的神經(jīng)病。

    【薛赫：？】

    【：沒什么?！?/br>
    【：教室里跑進來一只小狗。】

    【薛赫：？？】

    【薛赫：說真的，教練他們下個月回國，都沒來得及見一面，你就走了，至于么，就算復(fù)讀也用不著跑那么遠吧？】

    【薛赫：而且你去的什么小破地方，地圖放大一百倍都找不著?！?/br>
    【：有點事。過幾天再說。】

    薛赫跟他認(rèn)識已經(jīng)十三年了，同一年進的省隊，師出同門，又在一個高中讀書，他受傷退役之前，還坐過一段時間同桌。

    離開S市直到現(xiàn)在，他沒跟任何人聯(lián)系過，只給薛赫回了幾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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