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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背牰舆^去。 周珩家在鎮(zhèn)上,為了省路費所以周末也住校,等到寒暑假才會回去,他回宿舍,跟楚聽冬順路,都得經(jīng)過一中對面那條深長逼仄的小巷。 深夜,巷子一片黢黑,頭頂電線密密麻麻如網(wǎng)織過,月光都好像照不透。 楚聽冬不愛說話,周珩也內(nèi)向,一路上沉默到有點尷尬,襯得巷子里寂靜過頭了,連一絲微小的動靜都被放得很大。 周珩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本能地脊背一寒。 “楚……楚哥,”周珩臉色瞬間煞白,拽了一把楚聽冬,壓低聲音說,“快……快走,這邊……” 楚聽冬被人碰到,下意識地蹙眉,但不必周珩再提醒,這次他也聽到了逐漸逼近的雜亂腳步聲,至少有三五個人。 “對不起,”周珩欲哭無淚,邊跑邊說,“我不知道他們會突然過來找我?!?/br> 他稍微對這條巷子熟悉一些,逃命似的帶著楚聽冬拐入岔路,又繼續(xù)跑,直到把那群人甩開一段距離,才終于能躲起來喘口氣。 “凱哥,人跑了!” “他媽的就這么條破巷子,還能跑到哪兒去?!趕緊給我找!” …… “真的對不起。”周珩腿軟,只能蹲在地上,又懊悔地道歉。 他沒想連累別人,早知道還不如周一去了學校再給楚聽冬。 “沒事,”楚聽冬嗓音跟平常一樣冷淡,但莫名讓人鎮(zhèn)靜,“現(xiàn)在怎么辦?報警?” “來不及,”周珩忙摸出手機,嘴唇發(fā)干,“派出所離這邊遠,等趕過來……” 估計他們兩個也被揍得差不多了。 楚聽冬指尖摩挲了一下煙盒,他垂著眸,腳踝針扎般細密地疼,沿著脛骨、腓骨、膝頭,寸寸往上蔓延,整條右腿僵硬刺痛。 “我給尋哥打電話?!敝茜駬踝∈謾C光,蒼白著臉說。 鐘小狗? 楚聽冬眉骨動了動,突然開始思考,他現(xiàn)在出去把這些人揍一頓,然后離開的可能性。 但太麻煩了。 他不想惹那么多事。 “尋哥說他馬上就來?!敝茜裥÷暤睾袅艘豢跉?,安慰楚聽冬。 他覺得楚聽冬肯定沒碰到過這種事兒,說不定會害怕,忍不住愧疚。 其實他都不敢想,鐘尋會愿意來。 鐘尋從高一開始就是全校皆知的校霸,剛文理分班的時候,周珩聽說鐘尋跟他一個班,差點崩潰。 但沒想到鐘尋從來沒找過班里人的麻煩,除了跟黑疤他們不對付。 高二上學期,他晚上被周凱堵在校外打,額頭磕破了,嘴角跟鼻子都不停地冒血,他跌倒在地睜不開眼睛,視線里一片暗沉的霧蒙蒙的紅。 覺得是不是真的會死。 校服又臟又臭地裹在身上,污水澆了滿頭,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然后他聽到了停在他身后的腳步聲。 鐘尋救了他,還說以后也可以給他打電話,周珩一開始不信,換成誰可能都不會信。 但他絕望之下真的給鐘尋打了一次電話,才發(fā)現(xiàn)鐘尋是真的會來。 鐘尋抄近路去一中,找到周珩他們的時候,周凱那幫人也到了,堵在巷子的岔路口。 “大晚上的哥們兒幾個怎么這么燥啊,”宋一錦跟王龐也來了,還有幾個隔壁職高的男生,宋一錦挺稀奇地掃了周凱一眼,“你他媽挨揍上癮啊,我兄弟還嫌手疼呢。” 他們本來叫鐘尋過去吃燒烤,還沒開吃,鐘尋就接到電話,索性跟著走一趟。 “我找我哥說句話,”周凱緊緊地繃住咬肌,面目都有點扭曲,他也很崩潰,“到底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他越說越冒火,低頭啐了一口,擼袖子就要往上沖,嘴里不干不凈地罵:“鐘尋你他媽有能耐去挑黑疤啊,你個慫貨成天盯著我算什么本事,我草你媽的……” 他還沒說完,冷白修長的一只手就猛地向前,突兀地卡住了他的喉嚨。 鐘尋沒有一個字廢話,將周凱逼到了角落,周凱后腦勺緊緊貼著墻,其實鐘尋手上沒怎么使勁,可他卻覺得窒息到胸口發(fā)麻。 他腿根發(fā)顫,差點癱軟在地。 鐘尋垂眸盯著他,額發(fā)掃過冷白而深的眼窩,那雙桃花眼在深夜的巷子里亮得懾人,他沉著臉,襯得骨相皮囊都漂亮到凌厲。 “再說一遍?!辩妼どひ艉茌p。 “呃……”周凱渾身一陣一陣地發(fā)抖,他下意識就按鐘尋說的做,“我……” 但才吐出一個字,就被狠戾的一拳砸倒了。 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 跟周凱過來的那群人,本來還跟宋一錦他們推推搡搡,一扭頭看到這場面,瞬間不敢再動。 他們就是貪錢,周凱說跟周珩要到之后,會每人分給他們幾百塊錢,但為這點兒錢挨這種揍就不值得了,目光閃爍著想溜。 “我最后說一次,”鐘尋抬起頭,眼神冷冰冰地瞥過去,“以后誰再跟周凱混在一起,就別來一中這條街?!?/br> 他不想放狠話,太傻逼了。 但不得不放,識相的聽了都會掂量掂量,要不要來招惹他。 等那群人架著周凱滾蛋,宋一錦搭鐘尋肩膀,說:“犯不著跟傻逼生氣,應該沒事了吧?咱們接著去吃燒烤?” --